溫容餵他不是毒藥而是“同心丸”,這是以前做任務獲得的物品之一。
【物品3:同心丸】
【使用說明:苦他所苦,痛他所痛,可以搭配溫開水服用。】
溫容猜測,既然開劍心條件需要心懷慈悲,慈悲生於同理,苦他人所苦亦是,苦澀丹藥在舌尖化開慢慢流入咽喉中,溫容眉頭緊蹙陸謹行的記憶像跑馬燈掠過,幼年起陸謹行總是笑著坦然面對一切,不反抗也不拒絕,唯一一次反抗便是抱著玄陽劍上終南,哪知橫屍遍野,空山無人生還。
那日陸謹行崩潰了,不願意接受這慘酷現實,轉而洗腦是自己,是因為他沒遵守與四哥的約定才導致這局面,至此他不再反抗,再困難、再無理的要求他照單全收,他不想反抗,不想再痛苦。
任心讓他從山門跪到大殿前,他做了。
任心讓他照看師弟師妹,他也做了。
任心甚至還想讓他以身祭劍,他也願意。
可怎麼的心理卻空蕩的恐怖,感覺自己正向下沉淪,眼睜睜在湖底下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光明。
好冷,好寂寞。
不想一個人。
好想被愛。
這溺人死水有了變化要從遇上溫容開始,一切要從她喚著四郎那夜開始。
他本可以在溫容跨坐在身上時殺死她,可有那麼瞬間,他也幻想自己是“四哥”,如果他是四哥,那也有資格被愛吧,失血過多與高燒的昏沉感麻痺了他,讓他無法理性思考,被動享受這不切實際的歡愉。
清醒時,夢碎,他從來都不可能成為四哥,突然怒意襲上心頭,提著劍想殺那厲鬼,不知 是大難臨頭開始胡說八道,還是真的對他有一絲一毫喜歡,她開始胡說八道,說“喜歡他”,於是又問喜歡哪裡,滿載驚恐的水眸、粉嫩的紅唇說是:“一見鍾情。”
陸謹行反覆品嘗這一見鍾情背後的意思,也許是因為他長的模樣,也與“四郎”相彷,亦或是那厲鬼能窺探他人內心,故而將自己喚作“四郎”,那個他作夢都想成為的人,若真如此她便是“芙蕖鬼母”絕不能留,哪知她看透自己的行動,還出言挑釁說“一劍穿心”。
真有趣,這世上能看懂他的人不多,可惜她是作惡多端的芙蕖鬼母,不若抓起來當鬼婢女養著也不錯,純陽精血她應該會喜歡,回想昨天粉舌舔過的傷口,麻癢感從腹部延伸到心口。
應當是中毒了,陸謹行如此想,得快點除掉她解毒。
師弟說她是個好人,是她救了他們,可祝離川的話打小就不靠譜,從來沒說對一件事,如今這厲鬼多半也不是什麼善荏。
不過看她討價還價的模樣有些逗趣,還想留著再多說兩句,出劍便慢了拍,此時季明夷出現,看她虎假虎威的模樣,這厲鬼似乎不曉得季明夷與華山的關係,哪曉得季明夷出口便是:“青山城來要人。”
興許季明夷也與那“芙蕖鬼母”有所勾結。
陸謹行眯起眼將手搭在劍柄上蓄勢待發,等厲鬼交人或鬼王強闖奪人時,便以命祭劍殺死這倆禍患,再讓那蠢師弟回去向師傅傳信。
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他仍存疑,懷疑這一切都是場騙局,下山前師傅讓他將這塊鑲有粉色流蘇的白玉轉交給季明夷,再與季明夷介紹師妹,無法確認師妹安全前他將此玉收於囊中並未交付。
漸漸相處后陸謹行終於相信,蠢師弟第一次說對一件事,溫容確實是個好鬼,溫暖到令人心生眷戀,像飛蛾撲火剋制不了自己的慾念,想跟她更親近,想更了解她,想看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然一步錯、步步錯,不論自己怎麼親近她,都只會招來嫌棄的話語。
陸謹行終於明白,她不可能喜歡上“他”,沒關係,他喜歡她就好,喜歡她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喜歡她盲目的善良,喜歡她給自己的痛楚,無論怎樣都喜歡...好喜歡她。
喜歡、喜歡、喜歡...
溫容正在窺視陸謹行的情感,突然間世界安靜下來,變成純粹的空白空間,天空中飄盪兩人間的點點滴滴,大多都是陸謹行討好、溫容冷眼相待的戲碼,一眼望去有顆深黑色的半球體,走近看年幼的陸謹行縮在其中瑟瑟發抖。
他並沒有看見溫容,而是抱著膝蓋,雙目空洞望向空氣,凍發紫的嘴唇用稚嫩童音反覆唸著。
好冷,好寂寞。
不想一個人。
好想被愛。
誰都好,可以看看我嗎?
大抵是受到同心丸的影響,溫容也感受到那絕望的情緒,原以為陸謹行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實際上他比誰都渴求關心,那怕一絲一毫都如飲鴆止渴,一次次的希望換得絕望,他不敢再交付真心,只怕捧上血淋淋的雙手又換得冷嘲熱諷。
溫容敲了敲黑罩:“陸謹行。”
陸謹行沒有回應,坐在泥沼中一點點下陷,
【宿主你好。】
【此處是陸謹行的心靈枷鎖,年幼的陸謹行為保護自己而製造出的精神屏障。】
【最為隱密,不願顯露與他人看的模樣,他願意讓宿主看代表他相信宿主願意拯救他。】
【請宿主慎重回答,一旦回答錯誤,陸謹行將永久封閉內心,並且黑化。】
【黑化的陸謹行連叄個邪神都抵不上。】
溫容:...
溫容突然覺得可以讓黑化的陸謹行去打邪神,打贏了說不定還能救陸謹言。
【宿主請停止你危險的想法,我們沒辦法保證黑化后的陸謹行會帶來何種災害。】
【請在陸謹行被黑沼完全吞噬前幫助陸謹行打破屏障。】
溫容嘆口氣,一路走來,雖然陸謹行有很嚴重的人格瑕疵,但捫心自問,他可曾做過任何不可饒恕之事?
沒有。
溫容的心很軟,一旦生同情,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現在她也憐憫,為那丁點愛而奮不顧身的陸謹行。
溫容下身敲了敲黑罩:“陸謹行,能放我進去嗎?”
陸謹行抬頭定定看她許久,終是給她開個小門,溫容低頭爬進黑罩中,進去霎那小門收起,黑罩內的世界小而狹窄,無法舒展四肢,只能低著頭爬到陸謹行身側坐下,沉悶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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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陸的自白可以從11章開始比對,就會明白一切。
其實一開始陸謹行下山是受師父的命令其一是調查明闡宗,其二是要將蘇憐玉前世信物交付給季明夷。
但因為溫容奪他元陽又做出各種令人懷疑的事情,所以才有後面一連串的故事。
55章有同心丸的介紹。
說到底陸謹行本質上也挺溫柔的,至一路上來他儘力護著師弟師妹,受師父的命令懲惡誅邪,雖然有時候會殺到太興奮整窩老巢都給踹了(心虛往旁邊撇
反正如果他成長的路程上有那麼一個像溫容的人指引他,都不會變得這麼偏激,可惜那人師傅也無法勝任,師傅知道陸謹行扭曲的陰暗面,可他也無能為力,因為師父本生就薄涼,因此又收了二愣子跟蘇憐玉希望有同齡人能陪伴他。(書中師傅本人有提到這段話,但老謝忘記在哪,反正你們再自己翻就知道了,可從84尾、85章推測一下師傅對徒弟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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