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憫?”溫容摀者臉難以接受事實,難過得笑出聲,她荒誕的一生不過是紙上三言兩語,卻能因一個人的憐憫而獲救,既然要救那為何不早點救,偏偏要看人在熔爐中苦苦掙扎,若是祂早點救自己,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你看。”司命撇著頭聽出溫容的埋怨,但他始終掛著一抹淺笑,垂下頭解開白緞,本該有眼珠子得眼睛卻只剩兩個窟窿,他摸著自己的眼角:“這是窺探天機、妄動天道的下場。”
“很遺憾,有些事我也無能為力。”
“女媧慈愛世間以身鍊石補天,萬物皆有靈,溫氏祖先為補天后殘餘的五色石與女媧造人用的黃土結合為人,此後世代隱居於靈山。”
“溫氏一脈少出女丁,是因為女子是最接近五色石的存在,世人眼中你們就是傳說中的『活仙丹』,如果陸謹言沒有為你死守秘密,現在可不是死了這麼簡單,可能為雙修爐鼎、活人煉丹,或將你製成人棍好生照顧,日日夜夜取血煉藥,可這些都不是飛升的要件,重點是『你』心甘情願為此獻身。”
“溫容,你想好了嗎?”
溫容沒有半點頭緒:“不能選陸謹言嗎?”
司命掌心突然出現個金天秤,重的一端擺著一個小砝碼,輕的那端擺滿無數顆砝碼:“陸謹言與邪神早已融為一體,他的靈魂被邪神折磨的不輕,邪神不滅,陸謹言也不會善終,直至結局邪神也未被真正消滅,只是被陸謹行封印罷了,必須完全根除他,否則歷史又會再重複上演,而我們都會被困在這反覆的循環中。”
司命將天秤交給溫容:“我給你這個機會,是因為你能改變現況,你是唯一的可能,不然我們都將是故事中的一個微不足道襯托主角的『配角』。”
“我...”道理溫容又何嘗不明白,重的那端為陸謹言,如果她執意為救一人而犧牲天下,最終結局也只是滅亡,她已見識過那天降紅雨令人絕望的一幕。
“你可以再想想,選擇誰都無所謂,甚至是陸謹行也無所謂,但只有陸謹言不能,他現在就是邪神,只不過還沒失控罷了,若再得到你的力量,後果不堪設想。”
“你的新任務便是封印陸謹言,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我看到的未來,他將要失控,時間大約再一個半月後,所以你要在這段時間,讓陸謹行開啟劍心。”
溫容疑惑:“劍心?”
司命點頭,晶瑩白透的玄陽劍虛影飄在半空,他解釋道︰“這是玄陽劍原本的面貌,因為使用者而遭受污染,如今已是通體發黑,陸氏先祖勉勵弟子努力修練飛升成神。”
司命撫著玄陽劍語氣中全是難掩的傷感:“那些孩子卻忘記還有後半段『慈愛世人、衛道除魔』,唯有心懷慈悲對生靈尊重者才能發揮完全的力量,此乃玄陽劍的劍心。”
溫容的直覺一項敏銳,她問道::“你就是『陸尋』?”
司命一愣沒有反駁,笑著看這機靈的後輩:“確實,你很聰明。”
千百年以來他守在孽鏡台前看世人所謂因果報應,大抵是孤身一人太久,突然有感而發說起成神前的故事。
“我也曾經妄想改變世界,可真正抵達終點時卻發現,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什麼也不能做,如果要做比擬可理解為,神仙們各司其職,不能越矩,生死輪迴由地府管,姻緣婚嫁則由月老,這些東西都是既已註定,我們這些飛升的神仙不過是負責『維持』罷了,即便有異動,那也是小到不能在小,不足以撼動天道的改變,我們能做的事真的太少、太少了。”
空間突然劇烈晃動起,司命纏回白緞,豎起食指做出禁聲的動作:“外面要亂了套先回去罷,記住我們談的這些話不能告訴第三人。”
說完世界陷入黑暗,溺水的窒息感灌入鼻腔,溫容在黑暗中掙扎著,有一道光束照入,刺得溫容睜不開眼,有一人跩著她的衣領,出來后她猛得咳嗽。
任心眯著眼翹著腿兒,手中拿一本從小紅手中搶來的易經封皮小黃書,晃了晃手書頁拍打聲響亮,似笑非笑看著溫容,長年相處下來,溫容知道這人氣得要抓狂,可現在真的沒有閑心去搭理他,好多事攪和再一起,忙得焦頭爛額卻一點進展也沒有。
“阿寧,你讓我一頓好找...”
任心簡直是氣急敗壞,讓他掀了這地兒都不足以平息怒火,什麼狗屁七月初八搖日山若水亭根本沒有這地方,這半月尋著寄信路線挨個屢清楚,兜兜轉轉又回到這該死的閑雲廟,回來碰見隻鯉魚精拿著本易經撞上他,易經瞬間散架好幾張春宮圖撒在地面,他看鯉魚精急匆匆收拾的模樣這才認出,這是鹹魚仙抱的孩子,叫什麼來著?
小紅。
後來他搶過那本易經,本來欺負弱小這事他從不幹,偏生這小紅嘴硬,最後在吐真咒下一一說出,書是從娘親房裡拿的,娘親還有好多本這種書,樑上、后牆、床底、爹爹的牌位下也壓了一本“心經”,後來再問她溫容昏迷的時間,真巧都給對上了。
他氣沖衝要去理論,又碰見老狐狸精,一臉著急說趕快把溫容帶出來,不能讓她“回憶”起。
進入別人識海任心最為熟練,威逼利誘下狡猾的老狐狸精才勉為其難透露些訊息。
溫容原本是陸謹言的妻子,聽說死相極為悽慘,至於怎麼死的落英還沒查清楚,但與陸氏逃不了關係。
任心故作答應救人,讓全部人在門外守著,這才有與溫容獨處的機會。
想不到來路不明的小徒弟身分還挺大的,陸氏娶親當年陣仗大,但世人不曉得陸家娶的是哪家姑娘,可道門裡總有謠言說是“靈山女”,看來謠言坐實了。
任心扯著嘴角,耐不住憤怒陰陽怪氣道:“不...應該說是靈山溫容?”
本來溫容反應還沒這麼大,聽到靈山二字,岌岌可危的高塔瞬間潰散,她掉著一滴滴血淚,大紅嫁衣上的紅色血珠越發妖冶,像朵迅速枯萎的嬌花,她變得衣衫襤褸,身上儘是死前遭受過的刑求痕迹,每一道憷目驚心,黑氣包裹著她,委屈滿溢。
看她在失控邊緣,這會任心也不敢氣了,就怕氣完了人也沒了。
又看她狼狽的模樣,恨不能讓弄死她的殺千刀死個千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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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只饞師傅,記得補一下前面的劇情(狗頭)
師父不是不氣,只是暫時不敢氣,之後再給師父安排一個泄憤的番外(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