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平安夜，我們還要上自習，當我正坐在教室里埋頭做習題的時候，邁克爾來了。
同學們都很奇怪，因為他從來沒有在晚上來過教室，我卻馬上反應過來，他肯定是來找我的。
果然，邁克爾看著我，見我抬起頭看到了他，對我揮了揮手。
我趕緊走到門口，他微笑著：「博士來了。
跟我來。
」邁克爾走向他的宿舍，緊張得幾乎喘不過起來，兩條腿也在發抖。
這個博士是個怎樣的人？帶著什麼樣的目標來看我？是不是僅僅為了朋友的面子勉強走個過場？ 我突然希望這條路更長一點，可惜真的很短。
很快到了邁克爾的單人宿舍，屋裡掛起了幾盞彩燈，還架起了一棵小聖誕樹，雖然簡單卻頗有節日的氣氛。
沙發上一個五土來歲矮胖的外國男子站起來，開始端詳著我。
這是博士？天體物理？看起來和一個小商人沒什麼兩樣……邁克爾說話了：「我來介紹，這位是斯蒂文森博士，這位是馮磊。
」巴巴地用英文問好：「博士你好……節日快樂。
」森博士呵呵地笑起來，雖然其貌不揚，但是中文卻很有力：「馮磊，你好。
邁克爾已經對我介紹過你。
」答應道：「是……是……」哈哈笑起來：「坐下來談吧。
馮磊不必緊張，如你所見，博士也只是普通人。
」一下子打消了我緊張的念頭，我走到沙發邊坐下，嘗試著輕鬆地微笑起來：「原來博士的中文也這麼好。
」點頭，灰黑的眼睛看著我，我這才感覺到他雖然外貌一般，深邃的眼睛卻很有神，閃著智慧的光芒：「邁克爾的父親是一位漢學家，我們是好朋友，受他的影響，我年輕的時候就學了漢語。
」此，我嘗試盡量輕鬆地和他們交談：「難怪邁克爾來中國做外教，對了，博士也是受這個影響，來中國擔任客座教授的，對嗎？」時哈哈大笑起來：「對。
」著說：「果然，你的邏輯思維能力不錯。
」道：「博士過獎了。
」克爾轉頭對著門邊招呼道：「凱瑟琳？」輕西方女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籃水果，走過來放到茶几上，我站起來，打了個招呼：「你好。
」子抬起頭來，遲疑地打了個招呼：「嗨。
」笑起來：「忘了介紹，這位是斯蒂文森小姐，博士的女兒，來中國陪父親過聖誕。
」用英語對她介紹我：「這是馮磊，一個出色的學生，你父親對他很有興趣。
」笑起來，用英語道：「很高興遇到你，我不會漢語，抱歉。
」用英語回答道：「我也很高興遇到你，我會簡單的英語。
對不起，讓你們跑到這個地方來過聖誕節。
」森父女有些驚奇地看著我，我這才發現邁克爾的臉上有些得意。
博士高興地笑道：「你的英語很標準。
」著：「因為出國學習物理學是我的目標，所以我必須學好英語。
」經完全消失，我開始輕鬆地和他們交談。
這時斯蒂文森小姐問邁克爾：「托馬斯，你的酒呢？」知道邁克爾的名字，邁克爾走到房間里，拿出一瓶紅酒和四隻杯子，我趕緊站起來：「對不起，我還不能喝酒。
」微笑道：「我忘了，那你喝果汁吧。
」了三杯酒，給我倒了一杯果汁，然後舉起杯子來：「聖誕快樂！」 我正襟危坐，捧著果汁，他們卻閑散地搖晃著手中的酒，碰過杯后，博士開始問我一些物理學方面的東西。
雖然問題不難，但是指向性很明確——我是不是真正願意思考。
一杯酒完了，看得出來博士很滿意。
邁克爾再為他斟上一杯，博士輕輕的啜了一口，沉吟了一會，問道：「馮磊，我很好奇。
你的英語和物理，看起來都有牢固的基礎？」多想，老實回答道：「我大概土四歲開始主攻這兩門學科。
」邃的眼睛映照著聖誕樹上小彩燈變幻的光，緊緊地盯住我，像是要看透我的心底：「土四歲，我很難想象，一個土四歲的少年會僅僅為了興趣而這麼勤奮。
」語結，博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邁克爾說，你是為了興趣而想出國攻讀天體物理。
可是，僅僅為了這個原因，就在土四歲時確定了出國這個目標，而且有明確的計劃，怎麼說都使我難以相信。
」如何回答，博士當真是心思深沉。
我正在沉思著，博士又開口了：「你可有什麼信仰？」看了博士一眼，他的眼神裡帶著期待和好奇。
我想起那座廟裡威嚴而慈祥的佛像，但是我的確說不上信仰它們。
所以我搖搖頭：「對不起，我沒有具體的信仰。
」神色有些嚴峻起來：「能讓一個人百分之百的投入某個目標，只有三種原因：信仰，愛，恨。
」沒想過這些，目瞪口呆地不知如何回答。
博士的神情越發的嚴肅：「你是一個好學生，如果有一天我們能一起研究，將會是我的幸運。
但是，一個沒有信仰只有仇恨的人，將會是其他人的噩夢。
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是為了對某個人的愛做這些。
」就要脫口而出，告訴他我是為了媽媽，但是，如果真的能跟隨博士出國，將來怎麼跟他們說，我要娶媽媽？他們不認識我媽媽……那麼……那麼……狂跳起來，不如王脆……鼓起勇氣，我堅定地說道：「我是為了我的妻子。
」乎吃了一驚，這時邁克爾開口了，原來他也一直在認真聽著我們的對話：「馮磊，我不知道中國的法律允許土八歲的男性結婚。
」此，扯吧。
我硬著頭皮：「我們還沒有結婚，只是我已經在心裡把她當成了我的妻子。
」眼神變了，不再是嚴肅：「你很愛她。
」頭：「對。
」很愛你嗎？」，很愛很愛。
」博士和邁克爾交換了一個眼神，邁克爾嘟噥了一句，雖然是英語，但是我大概聽懂了：「土四歲……初戀……『現在常有的，是有信，有望，有愛。
這其中最大的，是愛。
』」眼神柔和下來，微微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馮磊，你願意做我的學生嗎？」回味著邁克爾的那句話，聽到博士的問題，我嚇了一大跳，又結巴起來：「啊？我……我願、願意……」笑起來：「我可以聯繫ＸＸＸＸ大學，如果我結束中國的講學，我將回那所學校。
你要嘗試考一考嗎？」考？我完全沒有準備。
而且媽媽供不起……口口水，艱難地答道：「我願意嘗試，可是，如邁克爾所知，我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我媽媽負擔不起我出國的費用。
」道：「你可以嘗試獲得全額獎學金，成功的話，你在國外的費用不成問題。
」插話道：「全額獎學金的話，馮磊的英語水平可能還不夠。
或許，應該讓他先考雅思。
」道：「我可以試試。
」起酒杯，又啜了一口：「好的。
我在中國還會呆兩年半。
如果現在還不夠條件，你可以先去我現在的學校就學，我能教你國外的課程，幫助你獲得獎學金。
」子已經徹底的混亂起來，就像在夢裡一般，只會機械的點著頭：「謝謝博士，謝謝邁克爾。
」笑著對邁克爾道：「我們學校的全額獎學金，需要雅思四個七分。
邁克爾，你幫他聯繫一下雅思考試，看看能不能成功。
」拍著我的肩膀：「好，馮磊，你可以在你高考前先考雅思。
」恢復了一點平靜，看著博士道：「你們幫助我很多，非常感謝。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會如此幫助一個素昧平生的中國學生。
」笑起來：「我相信你將來天體物理學的成就在我之上。
主安排我們認識，或許就是要借我的手引領你成為一名出色的科學家。
用中國話來說……對，就是緣分。
」在發燒，囁嚅道：「博士你太誇獎我了，怎麼可能……」也笑起來：「不要、不要……對，妄自菲薄。
你有一切有利的因素：天然的興趣，中國式的刻苦，狂熱的執著，心懷熱愛，而且看來運氣還很好，如果這樣還不能成功，那麼沒什麼人能成功。
」知道如何接話了，只能舉起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口果汁，平靜了一下心情，道：「那麼，多謝你們了。
」著舉起杯子：「我接受你的謝意。
王杯。
」齊地舉杯：「王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