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暮雲里(1v1) - 第一百九十四章(1)囚徒

綠眼睛青年臉上洋溢著幸福,右手臂挽著少女的左臂,時不時與她親昵地笑著,而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個身形臃腫的女孩,看上去似乎已有7個月左右的身孕,而唯一詭異的是,少女的頭上套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麻袋,袋身上用血一般的顏料畫上了一個心形,她不言不語,就像是被人綁架般狼狽;可她的背脊如此挺拔,連同步伐都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又更像是一位高貴的王后。
“…原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遭受了這麼多苦,”沉灼槐心疼地隔著麻袋摸了摸她的臉,又忍不住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沒事的臨淵,你現在在我身邊了,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蛇母的陰謀不再得逞的。”
襲的骨在不斷的使用中已經和她的手臂完全融合在一起,密不可分,如果要取下襲,就必須把那一截小臂骨給取出,但這樣一來無異於截肢,甚至還可能剝離她的更多力量。如此殘忍的法術,諒是他第一次從顧臨淵口中聽到都要驚愕叄分,然而再叄確認后,他不得不承認蛇母能坐到魔王的位置上,不是空穴來風。
但如今的他也不再是之前畏手畏腳的他了,和神明的約法叄章如今已經近乎透明,他就差沒有親手去殺魔王和人皇,那還需要怕什麼呢?這個世界是註定要坍塌的,從他奪舍自己的一瞬間開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可逆了。
思慮再叄,他又一次輕聲安慰道:“臨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去手臂的。”
顧臨淵沒有說話。
她是不能說話的,麻袋上有沉灼槐設下的禁制,除非他想,她的喉嚨才能解放。如今的她和一個囚犯沒有什麼區別,前路雖然不能透過麻袋看清,但是她勉強可以用身體里的水靈根感知附近的環境,越發乾燥的空氣提醒著她:他們正在往更靠近內陸的西邊走。
那目的地就很明確了。
很早的時候縛殺提到過蛇母遺留的十二件遺物,也包括襲和蛇骨箭,沉灼槐集齊這十二件遺物又是為了什麼呢?他不願意說,只是一味強調這是沉初茶的意思,看來答案只能等到達西北方的神壇時才能揭曉。
顧臨淵深吸一口氣,突然聽到秦夜來一聲慘叫。
她幾乎是下意識往後扭頭,可礙於麻袋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她顫抖著念叨“孩子”兩個字,她揪緊沉灼槐的衣袖,又忍不住推了推他,意思很明確。沉灼槐低頭瞧了一眼被她抓住的地方,勾了勾唇,這才緩步踱向半蹲在地上的女孩,“怎麼了,我的大嫂?”
秦夜來咬緊慘白的下唇,“沒、孩子…他在踢我……”很痛,像是要把她的肋骨踢斷一樣,她心中唐突湧現出莫大的悔意,卻又在疼痛衰減的一瞬間轉化為一種憐惜,不僅是自己,也是對肚子里的孩子,還有遠在千華宗的丈夫。
“還能走路嗎?”沉灼槐甚至沒有施捨給她一個眼神。
“我——”秦夜來低下頭,淚水剋制不住浸濕了胸前的衣裳,“灼、灼槐小叔……濮瑾他…他真的不知么?他——”
“能走就跟上,我不介意放棄你這個可有可無的籌碼。”沉灼槐沒有理會她的話,轉身便要往前去,秦夜來連忙爬了幾步想要拽住他的褲腿,又被聞聲摸索過來的顧臨淵扶住,她沒有多問,只是順著她的背脊撫摸了幾下,然後攙著她往前挪。
秦夜來不敢抬起頭,她怕看到那雙和丈夫如出一轍的綠眼睛,不同於沉初茶的溫柔,他那樣冷酷無情,看誰都像是在盤算對方剩餘的價值,在他的眼裡,她從未覺得自己有過一塊完整的遮羞布。
她曾經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討厭自己……如今哪怕得知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真相,她也依舊感到不解,也正是這個真相令她難以面對自己深愛的人,丈夫和朋友,都像過往煙雲一樣消散在她觸不可及的未來里,她已經犯下一樁自己都無法原諒的罪,哪怕曾經再是意氣風發,如今也難捱真相帶來的痛苦。
顧臨淵的手在她的背後寫著字。
聽說你成為了峰主。她寫道。
秦夜來苦澀一笑,雖然知道身旁的好友完全看不見。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顧臨淵的肩頭,也悄悄寫著:那又如何?現在宗就是一個空殼。
麻袋輕輕一響,是顧臨淵困惑地歪了歪頭。
槐掌權,茶為質,我被逼。西北神壇。我聽到。她草草寫下這一串話,也印證了顧臨淵之前的猜想,但她還有有些疑問沒有解開,在於她肚子里的孩子。
秦夜來難得沉默了很久。
直到叄人搭乘上前往下一座大城的馬車,她也沒有回答她。
他們在一座名為齊水的城池落腳歇息。沉灼槐早早安排人準備好了兩間房,一間留給根本不可能逃跑的秦夜來,另一間自然留給他與顧臨淵溫存。
直到顧臨淵被一把拽上床榻,沉灼槐才憐惜地拉開她頭上的麻袋,“辛苦你了臨淵……”他的唇瓣蠕動片刻,面對女孩冷淡又麻木的眼神良久,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環住了她的腰,“我不會動你的,在你同意之前。”他親了親她的下巴,眼底那隱隱的期許卻暴露了潛藏的慾望。顧臨淵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依然面無表情地對著他,直到疲憊的沉灼槐快要睡去,她才猛然出聲:
“你把我的左手小臂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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