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暮雲里(1v1) - 第一百七十章(1)兄弟

----
“……如若不能歷經歸元,則需找到祭神台,獻祭一名至純靈根且築基以上修為的陰陽交互體,並且念出祭神語,則可等量于歸元。”
沉初茶皺著眉從緘的手中接過那薄薄一張紙,上面工工整整寫滿了一頁翻譯好的祭神語,“就這麼多嗎?”
緘畢恭畢敬地點頭,“除此之外,還需要把蛇母的遺物全部放置在祭神台四周,一共十二件,在祭神台上都會有對應的槽口,放置完畢后就可以開始念祭神語了。”他手頭的只是從遺物中提取的文本,卻並沒有接觸到遺物的實體,況且從他譯錄的結果來看,沉氏兄弟只拿到了十件遺物,其他的應該還在魔王手上,如果他們想要完整的信息,就必須拿到最關鍵的那兩個:襲和蛇骨箭。
果不其然,沉初茶眉間的溝壑又深刻了幾分,“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如果遺物不完整該怎麼辦?”
“自然是有的,”緘心下瞭然他的意圖,“不知道您是否記得,千華宗傳說中的宗門大陣。”
“啟動宗門大陣后,需要由一位強者作引,而另一位強者則趁機進入大陣內部,取得千華宗世代相傳的金邊靈芝,將其與傳國玉璽以及神葉叄者佔據神壇叄角,亦可啟動儀式。”
宗門大陣…沉初茶擰緊眉頭,他本身對於眼前魔族的信任就所剩無幾,如今他提及這多數長輩都不甚了解的宗門大陣更是令他心生懷疑。見他臉色微變,緘依然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此乃萬不得已之舉,大人切記慎重、慎重,畢竟遺物是首選,而這叄者的替代作用,也只是遺物中模糊記載的內容,恕在下沒辦法確定。”
“那——不用一個強者,而是犧牲一批弱者呢?”沉初茶問。
緘神色淡淡:“這就看您了。”
沉初茶陷入沉默,連緘的告退都沒有回應,他知道目前千華宗在與魔王一役后元氣大傷,雖然對外一直宣稱是魔王突襲了宗門並且屠戮無數,但歸根結底還是宗門弟子無能,沒辦法承受魔王的怒火,所以就連新生弟子都少了很多,在沒確定需要犧牲多少人的情況下,一旦再出一個“意外事故”而死傷無數,他知道這對第一大宗地位岌岌可危的千華宗來說意味著什麼。
哪怕他從來都不需要這個虛偽的門面。
----
春回大地的西京,歌舞昇平,車水馬龍的城門口,一位衣衫襤褸的青年坐在板車上趕著毛驢,身後的板上躺著一位中年男人,他的身體大部分都被白布遮蓋著,像死屍一樣一動不動,四周的人本還為春風所熏沉醉其中,可就在看到那刺眼的白布的瞬間,他們驚怕地散開,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氣。
青年依然面無表情地趕著車,他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同客棧老闆磨破了嘴皮子才說服他為自己提供一間柴房,他把雜物和垃圾統統收拾乾淨,又把比較乾淨的柴草鋪在地上,直到把男人安置好才安心離開,好奇心作祟的老闆詢問他們的關係,他不過笑一笑說這是重病的父親,他是進京來求醫的。
在拒絕了衛景任的幫助后,除了母親心疼他悄悄塞給他的銀子外,脫下了千華宗的道袍,他可以說得上身無分文。師父的身體日漸冰冷,但是微弱的脈搏還能被感受,他帶著他去找曾經的恩人,恩人告訴他師父的脈搏被一絲異界的力量守護著,而這份力量似乎就是害得他靈魂被鎖在那裡的同源之力,所以他不再多言,只是為他指了前往西京的路。衛景任說,衛鞘不行了,他不是一個好皇帝,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借給他一支精兵,帶著老皇帝的令牌直接進京稱帝,可是稱帝又有什麼用呢?他不知道,道修都無果的毒,難道普通的人族就可以輕易解開嗎?
可他還是來了。
母親告訴他,國師曾經也是一大宗門的宗主,只是因為和衛景任有過命的交情才願意下山成為國師,西京里看似都是平平無奇的凡人,但實際上卧虎藏龍,否則歷代皇帝也不可能把各大道修宗門拿捏得死死的,讓他們不敢造反。
也就是說,總會有一線生機。
他拿著母親藏在銀子里的令牌,手心裡滿是冷汗。
不明白啊…哪怕走到了西京他也不能明白,為什麼衛景任要那樣對待他和衛鞘,明明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是衛鞘就像是一根稻草被他無情地丟在皇宮裡了,如今更像是雞肋一樣要被他拋棄,他還記得衛景任那如古井無波的嘴臉,說著讓他帶兵直入西京的話——他為什麼可以那麼心平氣和地去毀掉自己的親兒子呢?
突兀闖入的呼喊聲打破了他的沉思。
四面的百姓都被士兵趕開,樂師騎著矮馬走在最前方,簫鼓伴隨著馬蹄聲一浪高過一浪,甚至無需抬眸遠望,在樂師的身後就是高大華麗的馬車,外表鑲金掛銀,叄層寶石綴著金絲做成門帘,隱約可以窺見其中男女的富態,馬車由八匹穿綢的駿馬拉著,旁側還各有一列全副武裝的騎兵,而馬車后更是一長列雍容華貴的貴族男女和文臣武將,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斥著安逸與歡樂。
衛卿不解但順從地退到一旁,可還是被趕人的士兵給狠狠推了一把,本就破舊的衣服撞上身後的小攤,嘶啦一聲扯開了一個大口子。
尚且料峭的春風便無情地灌了進去。
----
作者嘚吧嘚:“兄弟”。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