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暮雲里(1v1) - 第一百六十九章(1)真相是假

秦溫就這樣波瀾不驚地把蛇母的計劃一吐為快,一時間整個房間內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黑蛇最為安靜,可他的心卻最是如亂麻交纏。
“你是說…母親希望利用我的軀殼來,成神?”他又問了一遍,像是要再叄確認自己最親近的人、他最敬愛的母親為什麼要對他作出這樣的事情。
秦溫闔上眼,“她以前對你好,是因為你順從她,對你不好,自然是因為你忤逆了她,一來二去你就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產生了依賴,就像這樣——”她突然換了一副口吻,溫柔而親昵的語氣和當年的女人如出一轍,“伏湛?”
黑蛇的身軀一僵。
“我很早就說過,”秦溫撐著頭,不屑地哼笑一聲,“我是她的一條狗,因為從頭到尾我無法反抗我自己,只能被迫為她馴服、為她沉淪,你也是,伏湛,我們誰比誰高貴呢。”
“她怎麼能…”話到一半,剩下的哽在喉口。是啊,怎麼能,她當然能,早就意識到這個世界不過筆下虛無、一片殘墨,她還能把誰當作真正可以付諸感情的人呢?
所以顧臨淵這樣的女孩才會彌足珍貴,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真相是假,卻也依然在口是心非地付出著,直到現在她完全擔起了本不需要負擔的責任,開始為了他、為了魔族操心…他是多麼幸運才會遇到這樣美好的愛人呢?
“她當然能,”一直沉默的瀧唁突然開口,“如果不是當初我執意要離開,現在又有誰來救阿戮呢?她的心之狠,甚至可以為了那段歷史而殺死曾經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魔族將軍,阿戮他又何錯之有——”
她的哽咽在提及愛人名字的一刻爆發:曾經高大魁梧的男人如今被毒折磨成只到她肩頭的少年,前夜他們在火中相遇,雖然她早已做好準備,卻還是在看見他的剎那間落下淚來。
“他——他就錯在活得太久了…如果他能早早死去、死在蛇母之前,那些事實都不會為人所知!”她的眼眶通紅,甚至有一刻,縛殺看見了她手中積蓄的力量,只要她釋放,地上的廢稿拓本就會化為灰燼——可她沒有,她只是死死盯著那罪魁禍首的復刻品,一句一頓:“當年蛇母出征漠北平怪物,夜戮是完全知情的,廢稿落入她和白翦手裡,他也知道,一切都是誤打誤撞的結果,分明是他出於關心給蛇母送去藥膏撞破了她對廢稿的修改,那個女人就已經起了殺死他的念頭!”
“…如果不是我一直給他服用那些毒抗性很高的補藥,她的毒沒有在預計的時間內殺死他,現在的夜戮將軍,已經是王都的一個將冢了!”
瀧唁不是沒有想過提醒夜戮,可是她的愛人是那麼的單純、單純地相信自己在軍營里認的義妹不會害自己,可他哪裡知道、自己早就忘記的那些事情差點害死了他!
“我離開王都,所有人都說我是個妒婦,因為聽到阿戮和蛇母的傳聞便心生妒忌,可我不是…!”她低下頭,似有淚珠滴落掌心,又從指縫間流走,氣氛的沉悶似乎在驚醒她不該任由情緒發展,可天賦使然,她醫人卻不得醫己,“我跨越半個魔域來到漠北,就是為了尋找當年她滅殺混沌的真相……然後就在那個偏僻的神壇遺址上,找到了這份廢稿。”
“瀧唁軍師…”黑蛇甩了甩尾巴,“軍師,母親當初的那段歷史如今已經被史官添油加醋肆意篡改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傳奇,真相早已無法從史料得知,這也在她的計劃嗎…?”
瀧唁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手掌里。
“是,”她冷冷道,“她恨不得沒有人知道混沌的存在,沒有人,除了她。”
沒有“人”,所以秦溫不算,而縛殺就是未來的“她”,所以也不算。
白辛仁,他又算什麼呢?這樣一個原本應該算作最強勁敵的人,當他被撂在真相面前時,又顯得如此渺小,他甚至可能是蛇母設計里的一個跳板。
“……廢稿與神壇緊密相連,要修改過去的歷史必須要在神壇上進行,況且白翦曾經極力反對她帶走神跡,所以蛇母最終沒能毀掉、或者藏好這份證據。我在找到廢稿之後流浪人間、嘔心瀝血研究出了修改它的文字和辦法,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她話鋒一轉,同時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黑蛇,“是,你的父親沒有死,他當初離開你只是因為無論如何你都要回歸你的種群,而一個沾滿人族氣息的魔,是不能稱王的。”
父親他…黑蛇低下頭,他也希望自己成為王,甚至成為母親的軀殼嗎?
然後他又搖搖頭:他也許只希望他能生活下去,只是作為從小被蛇母灌輸那些思想的你,回到王座是必然,否則這世道永遠不可能由一個攝政王支撐…而作為一個混血,那個時候千華宗已經瘋魔了,魔域也對這樣一個群體排斥異己,他真的能順利活下去嗎?
“我明白了,瀧唁軍師,”他低低地嘆了口氣,“那他現在如何了,身體還康健嗎?”
瀧唁抿了抿唇,難得沒有立即接話。
“父親他…”黑蛇欲言又止。
“他現在也是混血了。”白鶴回道。
——
作者嘚吧嘚:大概之前鋪墊了這麼多現在終於能全部串在一起了,我實在是很欣慰(流淚)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