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暮雲里(1v1) - 第一百六十六章(1)瀧唁

大漠揚起黃沙,女人取下面紗,朦朧之下的容貌和千機相差無幾,她唇波微動,一頭紛飛的銀髮如同被烈日鍍上聖潔的光芒,泛著淺淺的光澤,乍一看如神明在世。
“瀧唁,”女人微微一笑,“我的名字。”
……
“所以…您為什麼突然會答應我?”
往回走的路上,燕不經意地問起,他平靜的面容下還是有幾分不可思議和懷疑,主要來源於對女人的不信任,讓他總覺得她還留了一手要帶走桃意。
瀧唁聞言露出那無懈可擊的淺笑:“其實從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幫助你了。”
“我,選擇?”
“你應該見過魔族的千機,他是我唯一的兒子。”瀧唁頓了頓,“他的天賦繼承於我,不過因為並不是純正的白鶴血統,他沒辦法傳承我對精神的控制能力——也就是說,此前你經歷的那些游匪、大漠,都是我對你讀心的同時在你心中製造的假象,不過它也確實發生過,在最初他來到這裡的時候。”
“他?”燕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瀧唁仰頭,緩緩呼出一口氣,“是啊,他、白翦、懷月尊上,作為曾經的人類,你應該對這個名字不陌生吧。”
“他是最早來到這裡的,為了尋找世界的真相,可惜那時這裡還是一片混亂,他一個人殺了很多游匪,最後卻被自己親手帶起來的愚民給背刺,險些死在大漠里。”她還記得男人那時候狼狽不堪的模樣,真是可憐得不行,她哪怕讀過那麼多顆心,也沒見過一個曾經的、象徵人族希望的人被同族砍成那模樣,他哪怕身中29刀,也還在和她笑著,說他見過她。
“你救了他?”燕問。
“不然呢?我不可能放任他死在大漠里。”瀧唁白了他一眼,成熟的魔族女人取下面紗后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種,只可惜年輕的燕滿腦子都是自己還在攝政王手下作為人質的戀人,他沒心思在乎女人的美。
“那緘又是誰,是你們兩個人么?”他又問。
“這個問題不是你想提的,對嗎?”瀧唁難得沒有正面回答,她側過頭盯著年輕男人的眼睛,突然撲哧一笑,“你和我家將軍還真像…年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傻愣愣的,真是歲月不饒人呀。”
燕不再多問了,他覺得女人很沒意思,腳下的路越走越快,他要回去見桃意。
見他不搭理自己,瀧唁知趣地中止了這個話題,“是那隻黑鴉要找我吧,可你的心居然是向著小黑蛇的,哈哈、她做了什麼事我還是大致了解過的,只是這心實在叵測,我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總有人那麼賤,明知道她是個瘋子還湊上去熱臉貼冷屁股。”言外之意約莫是在誇他的,燕懶得接話,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這就夠了。
“——還有你身體的原主,他就沒有向你這個外來靈魂反抗過?”
燕的步伐一頓。
“反抗過,”他認真想了想,“可是她殺他的時候,掉了一滴淚。”
“真卑微。”女人說。
真卑微。燕也這樣想,他和星羅果然很相似——
王都暮色將至,萬家燈火,包括城中駐紮的軍隊。夜弼難得點了一根熏香草,裊裊的香煙在營帳中瀰漫開來,他借著燈火,腦海中滿是那赤紅的顏色。
父親的火,他無法突破的火。
“夜弼,你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麼魔族得以存活至今。”
他怎麼能不明白?他自幼熟讀歷史,歷代王朝的英雄人物都能如數家珍,真正不懂的是夜戮吧,他太陳腐了,根本不能理解兒子作為年輕一代的良苦用心,他那麼殫精竭慮帶出來的醫部,每一個人都有他五成的能力,救死扶傷樣樣都行,怎麼就不比他的械部了?
一陣夜風吹動營帳的簾幕,唐突出現的高大身影被晃動的燭火投影到帳上,夜弼抬眼盯著少年挺拔的身姿,面無表情地掐熄了熏香草。
“你怎麼來了?”他盡量迫使自己保持平靜。
“你的小魔王在攝政王手下很好,我就不能來看看自己的兒子?”夜戮倒是一臉輕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嗅到了來自西北的風,那是你娘的味道。”
夜弼一下子站起來,甚至差點把無辜的案台給掀翻,“娘親要回來了?你不要藉此騙我回去,我是不會…”
夜戮掂量著手中不知何時化出實體的長刀。
“我沒有卑劣到拿你娘威逼利誘你回去的程度。”少年席地躬身擦刀的動作頗有幾分不符合形象的滄桑老成,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多言,夜弼死死盯著他的動作,一時相顧無言。
“你要出刀嗎?”他問,“這裡可是魔王軍的中心。”
“如果你想的話,”夜戮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老子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夜弼猛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衝擊,向來善於言辭的他難得沉默下來,轉過身去,“……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父親什麼時候跟娘們一樣了?他不能理解。
夜戮抬眼瞥了瞥那道比他高了不少的背影,一時如鯁在喉,再直白的話也只能憋在喉嚨口。
這兒子怎麼跟娘們一樣難搞。他腦子一團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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