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朗氣清,適合打籃球,以及鍛煉身體。
沒頭腦在小區的籃球場和同學打籃球,說好了要跑步鍛煉身體的小悠跑了一圈就停下來休息了。
我把一瓶運動飲料擰開遞給小悠,他說了聲謝謝,拿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汗。
“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別聽兮陽瞎說,我只是小時候經常生病”
小悠笑了笑,“他是alpha,我是beta,我們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是一條水平線上的”
“是這樣嗎?”
我還是有些懷疑,擔心是小悠逞能,小悠為了證明他身體素質很好,讓我一起再和他跑幾圈。
事實證明小悠的體能真的差,又跑了兩圈,他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越來越沉重,而我只是出了點汗。
雖然有立刻催小悠回去換下汗濕的衣服,但他還是因為吹了冷風受涼發燒了。
我燉了雞湯,並且多放了很多生薑,敲開對門,聞到了明顯的姜味,沒頭腦皺了皺眉。
“我也討厭生薑的味道”
“你又沒有生病”
沒頭腦垮下個臉,我越過他走進屋裡,小悠正坐在沙發上,額頭貼了個退燒貼。
“只是低燒”
小悠的表情有些為難。
“你也討厭生薑嗎?”
我瞭然,其實我也討厭生薑,但這個湯不是我喝。
“不是很喜歡”
他說得委婉,然而我還是冷酷無情地把湯碗放在他的面前。
“生病的時候其實吃什麼都一樣”
“我也不想生病,每次生病都覺得像是犯了錯”
小悠垂下眼,聲音很輕地說了句。
“只有無能的大人才會連孩子生病這種事都怪到孩子身上”
我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完全忘了我也是個無能的大人。
“你說得對”
小悠笑了下,沒頭腦突然一屁股坐到小悠旁邊,一副找茬的樣子
“嘴上說的好聽,看你的樣子應該沒養過小孩吧……不,應該連伴侶都沒有吧”
被他盯著手看,我默默擋住了那隻本該戴上戒指的手。
結婚,是我當年最不應該做的一件事。
“其實我已經結婚很多年了”
“你不用為了面子死撐”
沒頭腦撇撇嘴,我情緒穩定地打斷他
“沒帶戒指是因為我和妻子已經分居多年了,因為一些原因一直沒有要孩子,不過我們還沒有到婚姻破裂的地步”
符合收養的條件,我在心裡默默說了句,看了眼小悠,小悠沒什麼反應,我有些失落,也許他沒意識到我的潛台詞吧。
倒也不是一定要收養,我只是想照顧小悠,希望能被當成家人信賴依靠。
我暫時忽略了我身為大人能不能靠得住的問題。
“所以你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全靠妻子施捨嗎?”
沒頭腦尖銳地問了句。
“我胃不好,吃點軟飯怎麼了”
我厚顏無恥地懟了回去,沒頭腦瞪大眼睛,一時無言,我餘光瞥見小悠掩住嘴角,趕緊話鋒一轉
“當然這只是我的借口,不值得學習和倡議”
“嘁,誰會學你”
“一個alpha居然把吃軟飯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沒頭腦繼續針對我,這種話完全突破不了我的心理防線,但我還是有些在意在小悠心裡的印象分的。
“不要隨便對別人的生活評頭論足好嗎,你並不了解我”
我認真地看著沒頭腦說道,“而且你其實是在遷怒吧,我建議你定期去做心理疏導…”
“我才沒病!”
出乎意料的,沒頭腦反應很大,立刻站起來大吼了句。
“有病的是你們才對,你們都應該住進精神病院!”
沒頭腦雙拳攥緊,眼眶微紅,目光卻沒有落到實處,他不是在對我說話,甚至身體也好像在按照既定程序行動,他跑了出去,好像根本看不到身前那些擋路的東西,甚至撞到了牆。
這畫面有些搞笑,但沒頭腦第二次直愣愣地方向都不換繼續撞上了牆,我就不覺得好笑了。
“喂,你冷靜一點”
我連忙起身阻止,沒頭腦的額頭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眼神發虛地看著我,像是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
“快放手!”
我聽見小悠的聲音,但來不及了,我反應太慢,沒頭腦一臉兇狠決絕地咬住了我的手臂,我第一次發現人的牙齒咬合力這麼驚人。
“砰”
一本厚厚的大部頭砸在沒頭腦的後腦,他暈了過去,牙齒還陷在肉里,我扶住沒頭腦的身體,和一臉凝重的小悠對視。
“他剛剛吃了葯,可能是藥效發作了”
“先叫救護車吧”
我忍著手臂的疼痛,把血流不止的手拔了出來,對上小悠擔心的目光,勉強扯了扯嘴角
“還好,被人咬應該不用打狂犬疫苗”
“我去找繃帶”
小悠放下書,扭頭衝進房間,給我的手臂緊緊纏了幾圈后,才撥打了救護車。
顧不得侵犯隱私的問題,小悠把沒頭腦房間里的葯甁都翻了出來,打算拿去檢測,我照著藥品名稱搜索了一下,是普通的抗焦慮葯,副作用只是會嗜睡和容易產生藥物依賴。
除非沒頭腦還吃過別的什麼東西,不然他吃的葯八成是有什麼問題的。
手臂上的傷不是很深,護士給我消毒上了葯,沒頭腦則送去洗胃了,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一個自稱是沒頭腦表叔的beta青年趕來醫院,被我用食物中毒的理由糊弄過去了。
不知道是太信任我這個熱心鄰居,還是只是過來走個過場,實際上並不關心,沒頭腦的表叔輕易相信了我的說辭,並且還給我塞了個紅包,讓我多照顧點沒頭腦,說這孩子叛逆期到了,一意孤行地轉校還從家搬出來住,但畢竟沒頭腦還是個分化期的alpha,他們也覺得應該適當的讓他獨立。
我順口問了一句怎麼不見沒頭腦的父母,對方回答沒頭腦的父親前段時間出差去了,至於沒頭腦的母親,對方曖昧地笑笑,不回答,我扯了扯嘴角,沒有立場進一步詢問。
所以家暴沒頭腦的是他的母親嗎。
…………
晚飯時間,小悠從檢測機構回來了,說一個星期後才能拿到結果。
“如果我能早點意識到不對就好了,他這段時間情緒波動總是很大”
小悠有些自責,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小悠的腳步突然趔趄了下。
“你燒退了嗎?”
突然意識到不妙,我摸向小悠的額頭,滾燙。
“沒事”
小悠還想逞強,我直接把他打橫抱起,然後因為低估了自己的臂力差點沒站穩。
帥不過一秒,丟人啊。
“噗嗤”
明明差點被我摔了出去,小悠卻笑了出來。
“你都燒成這樣了都不說一聲”
我忍不住責怪地說了句,往急診的方向走,小悠伸手攬住我的脖子,眯著眼不說話。
我稍微有些後悔用公主抱了,再瘦弱的青少年,骨頭架子也不會輕的,等把人安置到輸液廳,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護士把針頭對準小悠手背上的血管,我立刻蓋住小悠的眼睛,小悠在我的掌心裡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劃過,有點癢。
“我不暈針”
小悠看著我。
“我小時候家長都是這樣做的”
我想收回手,卻被小悠抓住手腕,被他包住手背。
“可以陪我一會嗎?”
“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
小悠把頭靠在我的身側,我看著我們交迭的手,狠了狠心把手抽出來。
“生病的時候是會比平常脆弱一些”
我對上小悠不解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開口
“我聽兮陽說沒見過你的父母,所以你可能很容易對我這個年紀的大人產生依賴”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多一些防備,畢竟照顧生病的人是舉手之勞,並不能代表我是一個好人”
“那你是好人嗎?”
小悠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我短暫地思考了下。
“我…不是壞人”
“但可能算不上完全的好人”
“你明明一直在想方設法讓我依賴你,相信你,現在又說這種話”
小悠垂下眼,他坐直了身體,剛剛的親密不再,我壓下心裡的失落。
“抱歉,我只是擔心”
擔心他喜歡上我,雖然這種想法很自戀,但缺愛的孩子確實是很容易因為被別人關心而早戀的。
“我們去看看兮陽吧”
小悠站了起來,我連忙拿起他的吊瓶,但小悠拜託我去買晚飯,想到他到現在沒怎麼吃東西,我趕緊去買飯了。
然後小悠和我在因為洗胃后要禁食24小時的沒頭腦面前吃晚飯,順便一提,飯菜很香,沒頭腦臉很綠。
我突然覺得之前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小悠這孩子果然焉壞焉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