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 - 155罪人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徐姣和徐晚意回來了。
徐媽媽從未覺得自己小女兒的聲音是如此尖銳刺耳,一聽到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她就回想到了她的大女兒抱著小女兒在樓梯間親吻的畫面。
這個孩子打小心眼就多,好幾次都是因為她,攪得她跟大女兒的關係落入冰點。
一定是她,一定是徐姣。
一定是徐姣把她的晚晚拉下水的,她那麼會扮可憐,徐晚意不抱她,她就要哭得撕心裂肺,一定是她纏著晚晚的,一定是因為她!
悲傷、絕望轉為濃濃的恨意,只要她把全部的錯歸在那個她不喜歡的孩子身上,那麼另一個孩子就是無辜的。
她無法承擔兩個孩子都有罪的痛苦中,只好犧牲一個了,只能犧牲一個了。
“媽,您怎麼趴在床上,累了嗎?”
徐晚意的手輕輕地放在媽媽肩上,徐媽媽緩緩直起上半身,看了一眼大女兒,“有點累了,趴了一下。”
“您辛苦了,我待會送您回家休息吧,這幾天我跟姣姣看護著就可以了。”
“不用,沒事,我趴了一會兒,現在就好了。”
“對了,醫生說你們爸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晚晚你去買點水果給護士、護工,麻煩她們辛苦照顧了。”
徐母愛憐地拍了拍大女兒的手背。
“好。”徐晚意答應道。
徐晚意走後,徐母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看向徐姣的眼神像看仇人,拉著徐姣的手腕幾乎是拖著把她拖出了病房。
“媽,你怎麼了。”
“閉嘴。”
回看過來的眼神陰森可怖,徐姣更不安了,不知道母親要把她拽到哪裡去。
她頻頻回頭,望向在長長的走廊上看到徐晚意,但是不可能的,她姐被她媽媽叫去買水果了,她是不可能現在出現的。
母親手勁大,她掙脫不開,又不好在醫院大呼小叫的,於是便跌跌撞撞地被母親拉到樓梯間。
徐母一把將徐姣甩在牆上,也不管她後腦勺撞在牆上,發出好大一聲悶響。
她把自己的小女兒完全當作了仇人,目光冰冷又兇狠。
頭痛欲裂,徐姣滿臉痛苦,五官皺縮成一團,她想捂頭,剛伸手,卻被母親兩隻鐵鉗似的大手扣住了肩膀使勁搖晃,眼前一片昏黑。
徐母發了瘋似地搖她,壓低聲音嘶吼,“你要把你姐姐毀掉嗎?啊?”
“你!你不要臉,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你這是亂倫啊,我徐家家門不幸,生出你這樣的東西啊。”
兩行冰冷的淚從渾濁的布滿了老態的眼眸中滑落。
亂倫兩個字是徐母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很輕很輕的氣音,只有湊到跟前了才能聽清。
不管什麼時候,說出這兩個字都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聽到這話的徐姣覺得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她能清晰地看清母親眼裡的憎恨與厭惡是怎樣一點點加深的。
那些字眼一遍遍在腦海中回蕩,徐姣渾身發抖,冰冷失溫,就連後腦勺的鈍痛也察覺不到了。
看到徐姣一臉驚愕,不敢置信。
徐母把這認定為心虛、羞愧,她迅速佔領了道德高地,用語言、用眼神去鞭笞她。
“從前,從前我就覺得晚晚待你不對勁,哪有讀書的姐姐成天往家裡跑的?一個月回來兩次,你一去京城讀書,晚晚就不回來了,我以為她工作忙,看來是因為你,是不是你纏著你姐?你說啊!”
徐母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說道。
越說,她越堅定自己的那一套主觀臆想,似乎跟小女兒劃清界限,大女兒就沒有了任何過錯,還是她心中的完美女兒。
晃動間,徐姣的衣領歪了,露出胸膛的吻痕,徐母渾濁老態的眼睛像被針刺了似的,驟然緊縮。
她憤怒地扇徐姣耳光,一巴掌兩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樓梯間回蕩,左臉頰的痛一點點累計迭加,徐姣伸了手去擋,手臂被母親的手指劃出四道猙獰的血痕。
她雙目赤紅,將怨恨發泄在小女兒身上。
“怪不得晚晚從不讓我們去京城看她,原來是養著你這麼個玩意。”
“叫她讀博也不聽,現在律師也不做了,跟人搞些亂七八糟的投資,你把我的晚晚全毀了啊。”
徐晚意路走到一半的時候,眼皮猛地跳個不停,內心忽然湧起了不可忽視的不安,她像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罩罩住了似的,外界的聲音嘈雜模糊。
也許是因為血緣的聯結,又或許是因為磁場的緣故,徐晚意產生了一股強烈的預感。
徐姣可能出事了。
上一次這樣她莫名這般心慌,還是徐被車撞到當場休克。
徐晚意連忙往回跑,回到病房后並未看到徐姣的身影后,心涼了半截。
“爸,姣姣呢?”
越是慌亂的時候,徐晚意麵上表現得就越冷靜,渾身散發著不得不順從的壓迫氣勢。
徐父有些懵地看著徐晚意,脫口而出。
“被你媽拉著往樓梯那邊去了....對了你怎麼回來了,你媽讓你買的水果呢。”
徐晚意連她爸的話都沒回,轉身便跑,把徐父弄得一愣一愣的,摸不著頭腦,“今天這些人都怎麼了?”
推開消防門看到的便是徐姣被打偏了的通紅臉頰,她緊閉著雙眼,默默流淚的模樣甚是可憐。
深褐色的瞳孔驟然縮緊,心臟被暴力撕扯開來,痛到不能呼吸。
徐晚意穩穩接著母親往下揚的手,把母親推開,將徐姣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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