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不動聲色地再次挺腰,撞得激烈又兇猛。
“啊……嗯啊……慢點……老公……我收回……收回那句話……”
“抱歉,我收回不了。”
狂風驟雨的攻擊讓她差點死在床上。
身上的睡裙皺皺巴巴的,她滿臉都是生理眼淚,嗓子都喊啞了,哽咽著叫多少次“老公”也不頂用。
結束之後他抱著她平靜了一會兒,差不多了,他要抱她去洗澡,她不肯,還負氣一般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瞪他。
陳序失笑,好聲好氣地哄她:“我下次不這樣了。”
季渺轉了身不看他,“鬼才信你。”
等到他進了浴室,她才敢正大光明地回味剛才刺激的過程。
想著想著就又心跳加速了,他專註發狠的狼狗樣也帥得不行,快要把她迷暈。
……雖然很喜歡這種,但是姿態總是要擺一下的嘛。
他從浴室出來,換她去洗澡,待她出來他已經換好了乾淨的床單,邊邊角角都整理得一絲不苟。
他正蹲在地上用零食逗丟丟,穿著黑色的絲質睡衣,側臉線條流暢立體,頭髮毛茸茸的,鼻樑高挺,嘴角上揚,倒沒了之前一直縈繞在他周側的清冷。
那種莫名其妙的人夫感此刻又冒了出來。
她往床上一躺,他就又湊上來,她沒好氣地問:“幹嘛?”
陳序猶豫了幾秒,才開口道:“你下個星期六有時間嗎?”
她的目光投過去,和他琥珀色的眸子對視。
只見他遲疑了片刻,動了動嘴唇,“我外婆七十大壽要到了,她想讓我帶女朋友過去給她看看。”
“他們很想見見你。”頓了頓,像是擔心她誤會一樣,他連忙補充道,“就我外公外婆兩個人,沒有別人,他們也沒有別的意思,這個你可以放心。”
望著他眼神飄忽不定慌忙解釋的樣子,季渺感覺有一股淡淡的酸澀席捲了她的心臟,突如其來的內疚上涌,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見她只是注視著他卻不言語,陳序匆忙轉移了視線,突兀地伸手打開小夜燈,然後把大燈關了。
“很晚了,睡覺吧。”
昏暗的光線下,他臉上的黯淡低落被他好好隱藏起來,嗓音卻充滿了不自然。
丟丟也尋了個位置趴下睡覺,房間里一片寂靜。
許久,季渺在他懷裡轉了個身,面對他,看著他閉上的眼睛,放輕了聲音,緩緩出聲:“陳序。”
他沒睜開眼睛,也沒任何動作,似乎真的已經入眠。
“我很喜歡你。”
她說。
只剩此起彼伏呼吸聲的房間里,響起輕柔的女聲。
“就像你送我的那兩盆多肉的別名一樣,你是我的初戀,是我第一個在愛情層面上喜歡的人,愛的人。”
“其實我第一次在日料店見你的時候就隱隱心動了,要不然我也不會應你的邀約,還費心打扮了好久。”
“我之前真的以為我是一個很自控的人,但好像在喜歡你這件事上,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是滿心滿眼都是你,而且我很享受滿心滿眼都是你這種感覺。”
“所以,你的安全感可以再多一點點,可以再對自己自信一點點。”
細勻平和的呼吸亂了氣息。
陳序睜開眼睛,一雙眸子濕漉漉的,氤氳了一層水汽。
四目相對,她能清晰瞧見他眼底的動容。
“還是不夠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在你耳邊說‘我愛你’。”
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熟悉的面龐,強忍住哽咽,說:“我愛你,阿渺。”
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好快,她想說,你看,我此時此刻也正在為你心動。
卻隱下了這個小秘密,用了更直白的話回復他:“我也愛你。”
她吻了他通紅的眼角,他也將抱著她肩膀的手臂收緊。
4.
季渺和陳序一同去拜訪外公外婆這天下了小雪。
仲冬寒風凜凜,他們穿的都是毛衣加大衣,攜手走進來,他還垂頭低聲對她說了什麼,她便眼睛亮亮地抬眼望他,忍俊不禁。
任誰看都是賞心悅目的一對兒。
房間里暖氣充足,阿姨把他們的外套放好,陳序牽著季渺的手,帶她過去和外公外婆打招呼。
季渺人長得白白凈凈,從外形上看就是惹人喜歡的類型,更別說她一直以來很會為人處事,遇到長輩嘴也甜,真誠而不諂媚,況且外公外婆本身就沒什麼架子,所以她很快就把外公外婆哄得喜笑顏開。
窗外小雪簌簌地下著,吃完晚飯,外公叫陳序一起下棋,外婆和季渺坐在沙發上閑聊。
頭髮花白的老人握著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腕間的玉鐲,如同調皮的孩童一樣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渺渺,想不想聽個秘密?”
季渺有些好奇,“什麼?”
“剛才在飯桌上我就想說了,但怕小序臉紅,所以咱娘倆悄悄說。”外婆和藹親切地笑著,“你手上這隻鐲子,是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淘來的。”
見面前的女孩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頓了頓,接著說:“當時我對小序說,這鐲子要留給我以後的孫媳。他很羞澀地笑了一下,提前把鐲子要走了,但問他話吧,他卻什麼也不說。”
“我當時就知道他肯定心裡有人了,要把鐲子送給誰,而且是他完完全全認定的人。”
季渺怔了怔,“他從來都沒對我說過有這一回事……”
現在回想起一周年時他送她玉鐲時的神情,緊張兮兮,分明是擔心她不喜歡,可見這鐲子在他心裡的分量有多重。
寓意有多重。
“小序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天生性子本來就冷冷淡淡的,再加上一些外因,性格都偏向於冷漠了,嘴硬得很,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想法。”
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陳序臉上,他彷彿在思索策略一般,眉頭無意識地微微蹙起。
像是注意到她溫和的目光,他側頭看了她兩眼才又繼續下棋,眉頭倒是舒展開了。
“他現在好很多了。”將另一隻手覆住外婆的手背,季渺彎了眉眼,“他在我面前話變得比以前多了,和同學的溝通方式也柔和了許多。”
外婆也感嘆了一番他的變化,忽而再次靠近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我這還有一個秘密。”
季渺支起耳朵。
……
從洗手間出來,季渺去了拐角的房間。
如外婆所說,門並沒有鎖,她擰開門把手悄悄走了進去。
整個房間的擺放布置很是眼熟,之前她第一次去陳序校外的公寓,所見他的卧室就是這種風格。
這是他來外公外婆家暫住時,住的房間。
床柜上有他高中時期的照片,照片里的他面無表情地望著鏡頭,應該是被提醒了,他嘴角不情願地勾了勾,臉和嘴各做各的,說不出的怪。
季渺倒是覺得這張照片生硬得可愛,還及時用手機拍了下來。
接著她打開衣櫥,裡面除了必備的換洗衣物,還有他從小學到高中的各季校服。
一件件都被好好保存著。
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從小就冷臉、從不主動和人交往的小男孩一點點地長大,到高中成長為……依然冷臉、不愛搭理人、訓起人來毫不留情的少年。
嗯,似乎沒啥長進呢。
關上衣櫥,她走到書桌旁,只見桌面上空空蕩蕩,除了擺在桌角的一本畫冊。
她懷著“我男朋友真是樣樣精通,竟然還會畫畫”的心態翻開了畫冊,然後便失語了。
這畫冊上只有一幅畫,畫的是她。
不是感動得失語,是他……實在把她畫得太丑了啊。
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畫紙上有些許塗塗改改的痕迹,看得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素描並且十分努力,但依舊丑得很和諧。
可奇怪的是,這畫雖然丑,但見到她的人,都不難猜出畫上的是她,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神奇筆力。
她定睛瞧了瞧右下角極小的署名和日期,署名是她男朋友沒錯啦,但日期竟然是四月份。
四月份,那個時候她還沒和他在日料店碰面。
季渺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詫異得睜大了眼睛。
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到她跟前。
她指著畫紙上的日期,表情帶了點小得意,只聽她拿腔拿調地說:“原來這麼早就暗戀我了,被我發現了吧。”
陳序垂眼安靜地望著她,面上平和,沒有絲毫被發現的害羞和窘迫,眼睛里是無盡的溫柔。
“我那個時候只是聽過你的名字,還沒當面見過你,但是你都已經在意到把我畫下來了,你愛得好深啊小陳序。”季渺故意晃了晃腦袋揶揄他,後知後覺道,“怪不得表姐一直說我是你喜歡的款,原來表姐也看過你的畫。”
陳序“嗯”了一聲,耳根泛紅,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什麼,整個模樣落在她眼裡,就真的很可愛啊。
她眉飛色舞地調戲他,滔滔不絕:
“你接近我就是蓄謀已久對不對,啊我要不要問問表姐當時是不是故意給你創造機會來勾引我呢,你還故意把紋身露出來,製造反差感,好心機啊……”
“第二次見面穿的衣服也正好是我的取向,你是不是背地裡打聽過我喜歡的風格……”
“哎喲當時幹嘛這麼扭扭捏捏,你當機立斷問我要聯繫方式,我看你長得這麼帥的份上肯定會給的呀,這樣就節省了好多時間……”
噼里啪啦講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大多都是她添油加醋故意調侃他的話,可他卻只低頭笑著,大手放在她腰上。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季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沒什麼想反駁的?”
“你說的對。”陳序望著她明媚的眼睛,把內心的想法真真切切地說出,“我愛你愛得很深。”
窗外的雪落在地上無聲無息,他的愛同樣也是。
季渺踮腳親了他一下,她能看到他琥珀色的瞳孔里,那個小小的她。
她眼裡只有他,他也是。
雪勢漸大,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