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白茫茫的腦海中忽然閃過許多畫面——
第一次見到陳序時,他朝我望過來的那一刻,平淡無波的眼睛里分明閃過了一絲亮光。
他在宿舍樓下等我時,從我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時候,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因為胃病在醫務室掛水時,他拎著小米粥來看我,微喘的呼吸和鼻樑上的薄汗隱秘地告訴我,他是小跑著過來的。
在我偷偷哭被他發現之後,他手足無措,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說什麼安慰話,只能慌裡慌張把整包紙放在我旁邊,有些笨拙地來吻我的眼淚。
我們在一起過夜,他發現我睡眠淺,很容易被吵醒,所以每次都會放輕聲音,連窗帘都拉得嚴嚴實實。
平穩轉動的畫面一幕幕浮現在我腦海里,直到那個場景硬生生地闖進來,把之前的畫面都擊了個粉碎,大肆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陳序冷硬著一張臉,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他說:“喜歡倒談不上。”
他還說:“她只是合適而已。”
他可能還會在隨手訂花訂包的時候眉頭微蹙,極為不耐地向段恆抱怨,一周年到底有什麼好慶祝的,逢場作戲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么,真麻煩。
為什麼呢?
可是為什麼是我啊?
學校里有人比我性格好,有人比我績點高,有人比我長得漂亮,有人比我更能處理得來人際關係,有人比我更加優秀,有許多人都集這些特質為一身,明明合適的人多了去了,為什麼偏偏要來作弄我?
我一看就很好欺負,很缺愛么?
所以就以為在感情中不走心地對我表示下關心,我就會心甘情願地沉溺在這段關係里,充當為他擋桃花的工具人,愚笨透頂卻不自知么?
想著想著我就感覺到鼻頭髮酸,一股暖意湧上眼眶,淚水要不受控制地溢出來了。
我稍微睜大眼睛,努力把眼淚往回憋,還暗暗在心底自嘲。
就是很好欺負啊,連分手都不能果斷利落地說出口,還要瞻前顧後,擔心生出事端。
甚至……還忍不住和他做愛,簡直沒出息到家了。
一陣窸窣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手肘撐住床支起軟綿綿的身體,有些費力地往下瞟。
陳序已經戴好了套,膝蓋往前一步,床面被他壓出兩個凹痕。
看清了他的動作,我心中一時間警鈴大作,忙慌往後退。
如果我還有興緻的話,那做就做了,但經過一陣頭腦風暴之後,我真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了,身體雖然仍有未退的餘溫,但心裏面已經涼得徹底。
不想勉強自己去應付他,也為了提前適應分手之後沒有夜間親密運動的空白期,我即刻開口拒絕:“我不想做,陳序。”
聽到我的話,陳序沒有再往前,只是動了動嘴唇,有些艱澀地向我再次確認了一遍:“確定么?”
他小腹下早已發硬的性器仍在堅挺地昂著頭,蓄勢待發,琥珀色的瞳孔中浮現出幾分受傷,連帶著肩頭都沉下去了些。
整個人像極了一頭被拒絕的小獸,飢腸轆轆餓了許久,明明肉都到了嘴邊,卻在關鍵時刻不得不停口,樣子可憐兮兮的,惹人心疼。
自己爽過了就不管人家了,說起來我還挺沒道德,像是用完了就翻臉不認人,跟欺負人似的。
但我還是強迫自己從他身上移開眼,“嗯”了一聲。
得到我的回答,陳序沒再多說,立刻起身,下了床往洗手間走去。
他應該是要自己弄出來。
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我在床上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靜了靜又覺得下面黏糊糊的很難受,便拿上衣服去客廳的洗手間沖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