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的視線同一時間放在嚴倩身上,他也很想問一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麼從小到大不曾與自己親近過。
蘇敏敏的眼淚滾在臉頰上,她哀求著問嚴倩,“我一直想問您,我是您親生的嗎?”
嚴倩終於抬起頭,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淡漠的,就像兒時每一次看著蘇家的這一對兒女一樣,“我寧願沒有生下你們。”
……
“我寧願沒有生下你們。”
這句話的威力對於蘇家這對哥姐而言,打擊不可能不大。
幾乎所有的教育都在灌輸著,父母天生疼愛子女,蘇陌和蘇敏敏也認定他們的父母疼愛自己,只是有些偏心而已。
這種錯誤的認知早在蘇明冉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天然的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尤其是蘇明冉在蘇家過得凄慘的情況下,會不自覺和自己做對比。
看,蘇明冉被父親打罵自己沒有。
看,蘇明冉被母親無視母親對自己也還好。
看,蘇明冉被趕出了蘇家自己還在蘇家。
直到嚴倩親自開口打破。
蘇陌不信嚴倩的話,在他看來父母不喜歡蘇敏敏很正常,蘇敏敏本身的作風問題很大,得不到父母喜歡理所應當,而他不同。
他成績優異,年紀輕輕接手蘇家公司,成為父親最堅固的後盾,嚴倩沒有道理連他也不喜歡。
蘇陌凝視著嚴倩問著,他想親自確認,“母親,這‘你們’里,也包括我?”
嚴倩冷漠地道:“對。”
周圍歡慶的聲響還在繼續,而他們卻異常安靜,沒人注意到蘇家這頭的不對勁,但蘇家的人臉色都很差。
蘇家哥姐倆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不再發言。
祁星河作為最大的得益者這時候也老實窩在旁邊默默吃著蝦,心裡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蘇任華表現得很心虛,他清楚地知道他們是怎麼結的婚,的確有對不起嚴倩的地方,擔心嚴倩會捅出去。
蘇陌坐回沙發上,灌著酒繼續喝。
蘇敏敏在哭。
這哥姐倆心裡清楚,嚴倩的行為都有跡可循。
他們從小是被保姆拉扯到大,嚴倩不過問兒女們的私事,在祁星河沒進蘇家之前成日待在房間不怎麼出去走動,兒女生病受傷她也不管。
這一切都隨著祁星河的到來發生了改變,會在整理祁星河的東西時順便給蘇陌整理,有時候甚至會詢問一兩句關於蘇敏敏的事。
蘇陌頓時有個荒謬的想法,他們的父母其實並不是他們的,是祁星河的,好像一切都要遵照祁星河的想法,他們才能獲得些別的關注。
事實也是如此。
嚴倩首先離開這片地方,蘇任華也跟了上去。
祁星河看了眼蘇陌,他知道自己得了便宜就該賣點乖,草草說幾句寬慰地話:“媽媽今天可能心情不好,怎麼可能不喜歡哥哥你?哥哥你是家裡的長子,我們未來的依靠,媽媽說胡話了。”
蘇陌喝了一口酒,不動聲色地問:“父親說要把你正式加入族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祁星河從小就在蘇家長大,怎麼可能不清楚這其中利害關係,想說不知道蘇陌也不會信,於是點頭裝傻:“知道,怎麼了哥哥?”
蘇陌盯著他,“如果父親堅決給你繼承權,你會怎麼做。”
祁星河的心臟隨著蘇陌的點破,凸凸跳起。
成為蘇家的繼承人,成為整個家族最有權利說話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為此心動。
其實早在蘇任華說出他可以入族譜的時候,蘇任華已經給了他暗示。
爸爸的偏愛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但那又怎樣,爸爸喜歡他,媽媽喜歡他,這是他的能力,而且他一點兒也不比蘇陌差勁,憑什麼蘇陌每天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管教著他,對他管東管西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的?
蘇陌在他這個年紀早就接手了公司,他卻要在學校里學習,最近才能正式踏入公司,這不也是爸爸偏心嗎?
能當繼承人意味著他可以跳出蘇陌的管控,而且蘇陌未必真心喜歡他這個弟弟,同父同母的蘇明冉都得不到蘇陌的喜歡,更何況他這個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的弟弟。
祁星河心中的算盤敲得叮噹響,既然爸爸已經開始對外宣布了,代表著計劃不會再改變,那他為什麼要怕蘇陌知道自己這份心?
蘇陌應該習慣,這樣未來他正式接手蘇家才能壓制住蘇陌。
“爸爸非要如此,我也沒辦法。”祁星河說得非常無奈,“那時候我一定會勸爸爸要多加考量。”
這話聽在蘇陌耳里非常刺耳。
什麼叫“非要如此”,什麼叫“沒辦法”,最刺耳的莫過於“多加考量”。
在蘇陌眼裡祁星河的確是比蘇明冉和蘇敏敏在才智上高出很多,但也強不過他。
蘇家所有的業務放在祁星河手裡,他能管理得好?父親真的把公司給祁星河接手,他能制服住公司那幾個老頑固?
蘇陌忽然對祁星河產生了種不快的心態,蘇敏敏都看出了父母的偏愛,祁星河難道不知道?財產的歸屬權他不清楚到底該歸誰?
他待祁星河不薄,連句像樣的漂亮話都不會說,實在令人不悅。
祁星河無辜地眨著眼,“哥哥,你該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我最笨你是知道的,要是哪裡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我一向是很聽你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