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華旁邊的這位同事曾經也是這棟樓下的保安,聽聞過蘇家的事。
那時候蘇家還算是風光,他們經常看見蘇任華帶著祁星河進進出出,蘇陌也偶爾出現在蘇任華周邊,蘇敏敏是他們公司的一員,出入公司也算是正常,只有蘇明冉出現的次數很少。
閑言碎語也就開始出現。
“你說蘇總為什麼會如此偏愛一個養子?”
“說不定是私生子,哈哈哈!”
“噓,你小聲點,萬一被聽見了,蘇總是要罵人的。”
這類的猜測很多,大部分是閑聊玩笑,一些人對蘇明冉是覺得惋惜。
其實底下的人都覺得蘇明冉更好相處,每次都很禮貌的在台前登記,登記完成後會道謝。
他們也不懂,在自己家的公司進出還要在門口登記,還得讓前台通知到上面,上面允許才能進入。
對比祁星河,進出自如,有專車專送。
蘇任華的同事,瞥見蘇明冉往蘇家公司大樓走去,腳步頓住又返回,他連忙對蘇明冉道:“您不用登記,我認得您!”
以前也是,凡是蘇明冉進出,他都不需要他登記,蘇明冉每次都會禮貌道謝。
這次也一樣。
“謝謝。”
”不用不用!”同事笑著。
見著蘇明冉進入大樓,同事往門口停著的一輛車瞟去,手肘碰著蘇任華,“那車別看黑漆漆的和普通車長得差不多,我那車特別貴,一般人絕對開不起。我家兒子上次在雜誌上看到的,特地把那輛車給剪下來,跟我說將來他有錢了也有買一輛。”
“你現在混得那麼差勁,去求一下你兒子唄,好歹父子一場,他一心軟說不定把你接到豪宅住下。”
蘇任華躬著背,一瘸一拐地坐進保安亭,他沒好意思接著同事的話回答下去。
手機響了,蘇任華顫巍巍拿起。
手機里是不斷催促他還債的信息,前兩天因為還不上錢剛被人揍了一頓,他護著臉,臉上看不出,身上全是傷。
同事嘴裡說的心軟不可能出現在蘇明冉身上,全家最心軟的人或許是蘇陌,或許是蘇敏敏,但絕對不可能是蘇明冉。
同事還在嘴裡念叨著:“其實你夠走運了,你這公司雖說現在不是你的,也是和你有關係,是你哥哥的。”
“你以前看不起你哥哥,他卻還能留個位置給你,還不錯了。”
蘇任華聽著他嘮嘮叨叨的話,沉默不語。
他兩隻手插進口袋,忽而感到裡頭有東西。
這件衣服是兩年前的舊款,穿著還算保暖,保安亭裡頭暖和一點,他就把厚外套給脫了,單穿也不會覺得冷。
由於是曾經的貴衣服,蘇任華沒讓嚴倩拿去洗,也不經常穿,顯得新一些。
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東西,是一封信。
他疑惑地翻看著,拆開,是寺廟祈福的飄帶。
這飄帶看著年代久遠一共就三個。
他把飄帶攤平看,上面是一些稚嫩的字跡,看著是蘇明冉寫上去的。
【我很羨慕那些能夠坐在爸爸頭上的小孩兒,把爸爸當成車或者馬,帶著到處走。我爸爸不會這麼待我,甚至很討厭和我說話。我的願望有很多,對爸爸願望也很簡單,我想坐在爸爸后脖子上,就一次。】
【上次的願望對我來說可能是太難了,這次換個簡單的,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簡單的事,我想爸爸陪我吃一次早餐,陪我去遊樂園玩,陪我聊聊天,但爸爸太忙了沒有空,有空也是陪祁星河,爸爸為什麼喜歡祁星河,是因為他乖嗎?】
蘇任華看著這些字跡,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
自從他清楚的知道了他一直愛護的兒子並非他生的,除了荒誕之外,心底被他拋棄了許久的愧疚反反覆復折騰著他。
那種已經被泯滅的良知洶湧而來,又被眼前的現實一一壓下去。
一切已成定局,他再來後悔自己也覺得可笑。
蘇任華翻開最後一張飄帶,上面的字跡比前幾次成熟很多,和前面一連串的話語不同,這一張只有簡短的一句話——【祝父親健康。】
是失望的預兆。
看著這些東西,蘇任華久久沒有動作。
蘇明冉上去了有半個鐘頭,公司下來一個人,是某個部門的經理。
“來一個人去打掃一下廁所。”
同事玩著手機不搭理,蘇任華只能自己去。
蘇家公司遺留的問題很多,蘇慈是貼錢運營,以前公司能做到盈利也都是前頭打下的基業,後來蘇陌接手發揮出色算是勉強保持住。
再後來他們把蘇陌趕出去,公司遺留的問題日益凸顯。
現在蘇家公司只是個表面的空殼,員工數量少得可憐,就一棟孤零零的大樓擺在這兒而已。
所以日常打掃不夠人手,辦公室的人不想動,就會叫上他們兩個當保安的。
以前保安大隊人數多,一個個看著兇悍不敢使喚,現在保安被辭退了一大部分,蘇慈也是看在蘇任華是弟弟的份兒上,留他至今。
為了不鬧衝突,不招惹蘇慈嫌,通常是蘇任華去打掃。
蘇任華去了保潔室拿著手套拖把,一瘸一拐地去廁所收拾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