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只是覺得這個新人不太腳踏實地,讓人看著不舒服。”
“怎麼講?”
金垣好奇地看著他,方珉文皺皺眉:“這不好說吧,我可是知道您挺中意她的,我要是說了,這不是背後踩人嗎?”
金導哈哈笑了兩聲:“這個也屬於劇組矛盾,電影剛開始拍,我這個做導演的肯定要打入群眾內部,為你們解決問題嘛!你說說看,要是我同意你的看法,就幫你們解決一下,要是不同意,那就保留意見,當自己沒聽見過。”
既然他這麼說了,方珉文也就照實答道:“因為我接觸合作的人對她評價都不算好。說句不好聽的,這演員的八卦新聞比她拍過的作品都多。因為之前做過經紀人,整天就知道炒熱度,為自己造勢,作品一部都拿不出來,人脈發展得倒是不錯,實在是沒辦法讓我信服。再加上我聽說她最近成立了家工作室,背景可是江氏集團……你說咱們這些人,誰不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現在有人踩一腳油門就能和你到達同一個位置,反正我是不服氣。”
方珉文是個實在人,有什麼說什麼,金導摸摸下巴,和他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現在對她的了解都來自於外界,又沒真正接觸過,哪能了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再說了,都是一個劇組的,低頭不見抬頭見,人家一個小新人,你好歹別讓她太難堪。至於你對她的看法,這事兒吧,也不是我說就能解決的,還是得慢慢來,以後接觸多了你才會發現,其實人家小姑娘人還挺不錯的,傳聞什麼的聽聽就算了,這圈子裡有幾句話是真的啊?”
方珉文對此不置可否,兩人意見不合,又不能在短時間內說服彼此,乾脆止住這個話題,繼續說別的。
化妝間里,樊姿一邊受化妝師擺布,一邊回想著方珉文的事。仔細琢磨一下,她大概也能猜到這位影帝前輩是對自己有什麼意見。她現在一沒作品二沒獎項,一下子空降到這種級別的劇組,人家影帝看不上她實屬正常。
這樣一來,樊姿對今天的拍攝更緊張了,演得好那是和其他演員保持了水平一致,演得差就是妥妥的拖後腿,更讓人瞧不起。
劇本早已爛熟於心,但現場收音還是會暴露一個人真實的台詞功底。趁著化眼妝的工夫,她閉上眼睛,又將今天的戲在眼前匆匆過了一遍。不過她還記得祝希嵐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所以過的只有台詞和動作,沒有帶入具體的情緒。
沒有人能完美地模擬出拍攝現場的真實效果,她只能盡量讓自己準備得更充分。
戲在心裡走了一遍,接下來就是醞釀情緒了。等妝化好,樊姿站起身照了照鏡子,無聲地對鏡子里的自己說了幾句話。
這行為有些神經質,卻是很好的入戲手段。樊姿謝過化妝師后,目光一掃,發現祝希嵐已經來了許久,妝面完成了大半。
“來了啊,早。”
樊姿和她打了個招呼,祝希嵐正被塗著唇彩,說不出話,只好伸手拽住她,示意她先別走。
化妝師樂了,停下手說:“你們有事先說。”
祝希嵐不自覺地抿抿唇,開口道:“沒什麼,就是想和她解釋一下,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你閉著眼睛,猜你可能是在心裡過戲,所以沒過去找你。”
“行啦,繼續化妝吧,我出去看看。”
樊姿笑了笑抽出手離開,祝希嵐轉過頭,從鏡子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忍不住勾起嘴角。
化妝師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祝老師一大早就這麼開心,是不是遇上什麼好事了?”
“嗯,特別好的事。”她一笑,“不過我不告訴你~”
她說話時語氣調皮,眉眼含笑,美得靈動活潑,毫不刻板。化妝師瞬間被她這小表情圈了粉,笑眯眯地給她上唇妝,態度比之前更加認真。
因為祝希嵐的這份好心情,化妝間的氛圍要比其他組融洽許多,大家開開玩笑,樂呵呵地幹活,雖然忙,卻沒什麼煩躁的心情。等她的妝面完成,再換上服裝組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儼然是一個古代未出閣、不經世事的單純小姑娘。
兩大美人在金導面前會面,旁邊的場務忍不住偷偷議論:“金導選角太厲害了吧,兩個女主角這氣質簡直了,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一個外行看了覺得她倆就是那個朝代的人……”
“是啊,不過我聽說化妝組可是和研究秦朝歷史的教授一起研究過一個多月的妝面呢,還有服裝、道具,哪個不是下足功夫的?”
祝希嵐聽到議論聲便偏頭去看,只一瞥,那男場務覺得心都要被偷走了。
“我去,我對清純這款根本沒抵抗力,祝希嵐也太好看了吧!”
祝希嵐心裡翻了個白眼,下一秒,卻用同樣的眼神看向樊姿。
不知道樊姿對清純這款有沒有抵抗力……
她默默注視許久,結果樊姿聽金導講戲聽得太認真,壓根沒抬頭看她。倒是金導發現她心思不在自己這裡,抄起劇本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說話間,拍攝的軌道和高台全部架設完畢,影視城這一塊區域都被金導包了,雜音不大,所以現場收音的設備也準備了起來。
金導電影的定妝照都要在排上幾場戲后再進行拍攝,在場演員沒有那麼多情緒的準備時間,都要直接進入拍攝狀態。她們的第一場戲是宮裡的人來迎秀女,姐妹兩人握著彼此的手,不舍地說著私房話。書房裡,二人的父親正在與同朝大臣下六博棋,聽聞迎接的轎子來了,長嘆一聲,帶著夫人來到兩位小姐屋外做最後的叮囑。
“宮裡不比家裡,你們二人一定要步步小心,家中一百三十四口,這些人命,如今都捏在你們手裡!”
扮演父親的演員年過四旬,扮上妝后頗有一家之主的氣場。幾個演員第一次對了戲,拍攝準備完成,副導演立刻招呼他們過去。
執行導演一聲令下,扮演奴僕的群演們微微佝僂起身子,按照安排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樊姿看著場記調整著拍攝板上的數字,深吸一口氣,坐在了道具椅子上。
姐妹倆椅子靠得近,桌上的茶早已涼了,一看便是依偎著說了好久的話。兩人姿態擺好,攝像準備,《搏戲》第一場第一條,正式開拍。
金導對於影片分鏡的處理手法一向獨特,體現在拍攝中時,讓樊姿有一種陌生的不適感。她本來就沒拍過幾部戲,不過之前的導演在拍攝上都比較按部就班,如今遇上金導與眾不同的拍攝方法,一時間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
於是,第一條因為她沒處理好在鏡頭前的走位而被叫停,工作中的金垣導演和平時樂呵隨和的樣子恰恰相反,批評人甚至比之前遇過的馮導還要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