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儀剛好在看新聞, 見喬巧發來消息, 嘴角自然而然地輕輕勾起, 食指一點, 打開了聊天界面。
小奶貓:“謝元儀的女人絕不服輸.jpg”
一個假裝微笑的漫畫粗線條小人兒,舉著個手帕子迎風淌淚。
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迷之喜感。
謝元儀順手存了這張圖。
因為喬巧的手抖, 影后大人的相冊中終於有了第一張表情包。
而當事人喬巧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達到了一項成就,她只覺得自己玩兒脫了。
她下意識地撤回了消息。
然而在這個拼手速的時代, 喬巧哪裡比得過剛結束了二十八年單身生涯的謝元儀?
小湯勺:“嗯, 加油, 我的女人。”
喬巧:......
不要問她靜靜是誰。
奇怪,明明尬得要死, 怎麼她卻覺得幸福得想笑?
我的女人......
啊。喬巧拿起一旁的抱枕擋在臉上, 無聲地嘻嘻嘻傻笑起來。
這種時不時就被一句情話炸上天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還有什麼關於我的表情包,都發來看看。”
喬巧暗搓搓打開手機相冊,裡面存了一千多張謝元儀的照片和表情包。
都發給她會不會有點多......
謝元儀見她半天不回應, 知道小奶貓肯定又擰巴了。“害羞了?沒關係,我就隨便問問。”
“......不是。太多了, 幾千張都發的話我怕咱們交不起這個月的話費了。”
謝元儀被她萌得笑出聲來。
張海峰凝視了她一眼,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要天天被迫塞這麼多狗糧。
該死的, 他竟開始渴望基情。
在謝元儀和喬巧甜蜜的交流中,張海峰和陸濤面帶懨色地將車開到了劇組。
一下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上世紀風格的古建築,喬巧覺得踩在地面的腳步都有些虛浮,就像穿越了似的。
喬巧和謝元儀在一大波人的簇擁下來到拍攝地點, 在這條大街最顯眼處,是一個歌廳。
“百爵歌舞樓。”喬巧站在這座豪華復古的大樓面前,輕輕讀出那鎏金招牌上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
已經嫻熟於胸的劇本彷彿跳脫了出來,在眼前嘩嘩地翻動著,帶領她浸入到那個衣香鬢影,飄搖動蕩的世界中。
兩人進了片場,郭子松蹲在燈光組旁邊和他們商量講解,見到謝元儀和喬巧,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剛才的話題。
謝元儀去編劇組討論拍攝細節,喬巧進了化妝間,換好戲服,安靜地坐在化妝椅上,膝蓋上攤開著劇本。劇本紙張依然平整,只是已經被翻得有些舊了,每一頁上面都有十幾處用熒光筆標記出來的重點,旁邊一小片娟秀的筆記。
《煙雨樓台》是以主人公杜芃坎坷曲折,大起大落的一生為線索,展開整部劇的劇情的。幼年時期的杜芃由當下因性格演技均受大眾肯定,人氣正旺的童星宋嬌飾演,所佔戲份不多,差不多第三集時,杜芃就長大了,飾演者自然是喬巧。
出於成本,天氣,演員的情緒狀態等問題,拍戲的節奏往往和播出的順序完全不同,夏天穿棉被烤熱炕,冬天穿單衣喝涼水兒都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按照劇本情節,杜芃是在九歲那年,一個雨雪交加的夜晚離開家,在白小姐的帶領下,背井離鄉來到了繁華的上海,開始了她歷盡艱辛與榮耀的全新人生。
現在正值盛夏,所以小童星宋嬌的戲份自然就要挪到檔期的最後,第一場拍攝直接從杜芃長大後接到白小姐的來信開始。
白小姐身份神秘,她第一次來到杜芃出生成長的那個小山村時,所有的居民都驚羨敬畏於被她那高貴的氣質和更加高貴的打扮,老人們都覺得這是上天拍下來拯救這座村子的富貴神。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確拯救了杜芃。
但是從另外一方面,如果杜芃沒有遇見白小姐,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上流社會的千杯金盞,卻能夠徜徉黃土鄉田間,和身邊的同伴一起走上相夫教子的人生道路,過完清貧安靜的一生。
只因杜芃出眾的美貌與獨特的嗓音。白小姐路過這小山村,偶然杜芃交談,只她一開口,白小姐便從那銀鈴般的聲音中聽出了無盡的可能。
擁有這樣一副動聽嗓音的美麗女孩,若是留在這樣的村子里平庸地嫁人生子,可惜了。
杜芃跟著氣度不凡的白小姐來到了村裡人口中那個黃金遍地,人人都有鞋子穿的大上海。
她亦步亦趨地跟到一座恢宏華麗的宮殿前,大殿門口走出眉形細挑,面向刻薄的女人,身後跟著一大幫子身形魁梧吊眼凶目的家丁。那女人對她很是挑挑揀揀了一番,最後冷笑一聲,轉身準備進去。
她的聲音像千年冰窖里波動翻滾著的算盤,還一陣陣冒著煙槍的嗆鼻味道,聽起來一陣耳膜發顫。
“愣在那做什麼,給我進來。”
小杜芃一陣踉蹌,便跌了進去。身後大門嘭的關上,她嚇得一回頭,在最後一絲光亮的縫隙中只看見了白小姐離去的背影。
從九歲到十五歲,杜芃流盡了幾乎一生的淚水,那顆柔軟幼小的心靈在一次次狠跌痛打中,生生磨礪成了玄鐵。
喬巧閉上眼睛,配合化妝師塗抹眼影的動作,腦子裡一遍遍地過著待會兒拍攝戲份里的台詞,漸漸地就代入進了人物中。
妝畢。鏡中女子一身粗糙陳舊的女傭服裝,頭髮用布條隨意紮起,臉色暗淡,指縫裡嵌著老繭。
今天的戲份是杜芃十五歲那年,收到已經消失了六年的白小姐的來信,得知父母都已過世。
這封信徹底斷了她心中的最後一點念想,杜芃終於被苦難黑暗的生活和心裡那股不甘驅使著,在荊棘中摔倒爬起,在傷痕纍纍中涅磐重生。
郭子松拍戲不像魏導,他不喜歡主動給演員說戲。他認為拍戲就是一個團隊共同創作一件藝術品的過程,導演是設計師,演員則是操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