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快到碗里來[GL] - 影后快到碗里來[GL]_分節閱讀_216

姜浼胸口一窒,呼吸不由得加快,空氣在她的氣管里大進大出,幾乎要將整個肺部都抽干。
“倒不如死了的好。”
清瑤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站起身,將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姜浼身上:“與其坐在這兒糾結毫無意義的生死,不如想想還有什麼未盡的心愿,趁還來得及,能了一樁是一樁。”
回憶如潮水,湧進姜浼干如枯井的內心。她空洞的眼中兀地流出淚來,將眼前的山水洇得迷濛一片。
她搖搖頭:“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清瑤托著下巴:“我冒險給你用了猛葯,若不是你求生欲太過強烈,根本撐不過去。”
“那時候你已經傷及心肺,已經是極度虛弱,卻仍一直念著爹娘。”
姜浼終於痛哭出聲,嘴角傷口被扯開,數道細細的鮮血隨著眼淚一起沖刷而下,和著嗚咽聲在衣擺上旋開一朵朵濕痕。
她的聲音由小及大,漸漸從最初的隱忍轉變為不加控制的啕泣。
姜浼的手緊緊地扒著石頭的邊緣,青筋暴起,指節泛白,彷彿這就是她最後的依靠。
“我想報仇!我想......可是我做不到。”破碎的聲音彷彿是一面跌落地面的鏡子,砸成了碎片,每一片都映著她心裡的痛苦與不甘。
“還沒開始,你就知道做不到了?”清瑤微笑著蹲下.身,朝姜浼伸出手:“這裡濕氣重,同我回去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二更合一
姜浼卻猶如被定型了一般, 佝僂著背脊, 蜷縮在圓石邊上, 整個身子唯一的定點便是扒著石壁的手。
一夜的冷風吹得她手臂冰涼, 血色盡無,相比之下, 那泛白的骨節倒不顯扎眼了。
嘉瑩視力好,雖距離監視器不近, 卻也能看見鏡頭裡面喬巧的憔悴模樣。
難怪她進場前一口水都不喝, 還挽起袖子在湖邊吹了老久的風。
就為了僅僅一秒鐘不到的鏡頭。
“都走了......我也想走, 可是我不甘心。”姜浼在抽噎的間隙中斷斷續續地哭訴著,喉管被咸腥的淚水沖刷著, 彷彿一道白煙燙過, 原本屬於少女的嬌憨盡數抽離,那掩埋在深處的低啞與沉痛逐漸浮出。
清瑤手勢不變,有微弱的陽光照在她眼尾翹起的細紋上, 呈現出淡淡的膚色光澤,和姜浼已經近乎透明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因為不甘心, 才要更加拚命啊。”
“說得輕巧。”姜浼忽而凄慘一笑, 那一幕幕在腦海中不斷潮起潮落。獄中逝世的母親, 斷.頭台上迸濺的鮮血,還有戰死沙場屍骨未寒的父親......
她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仇恨,這滔天的痛苦每分每秒都捆綁在她的身上,勒著她的脖子, 白天喘不過氣,夜裡無法入眠。
她曾無數次幻想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那個昏君和常胥,一個捅破他的心口,一個一劍封了他的喉。
唯有親自看到到仇人的血液從他們的皮下噴涌而出,一半澆在她的劍下,一半噴洒在宮殿的石柱上,為今人所厭,被後人所笑,方能稍抵他們的罪惡。
採石場的鞭子抽打在背上,聲聲謾罵與欺凌充斥在整齊日的勞作中,道道傷痕在寒風中獵獵生疼,無時不刻地讓姜浼遊走在幻想與現實的邊緣,幾乎將她逼瘋。
落崖那一刻,她是驚慌而鬆弛的。
解脫了嗎?肉.體或許是的。
可周身不斷飛速上升的空氣摩擦著她內心的火種,燃燒成球,仇恨的光芒越來越炫目,彷彿下一秒就要衝上雲霄,將半天天都染成血紅一片。
眼睛閉起的瞬間,姜浼聽見了一聲悶響。不知是骨頭折裂的聲音,還是長槍刺過了那昏君的胸膛。
她多麼想睜開眼,好好看看。
“你有恨?”
姜浼咬著牙關:“恨極。”
“卻苦於無力報仇。”
姜浼本就瘦弱的身子瞬間又塌下去一半。她嘴唇上的破皮已經開始外翻,再顫抖一刻就要掉落一般:“一人之力,怎能提槍上馬,怎能衝破宮門,怎能挽勢回天!”
清瑤望著她,徐徐微笑:“我能救你的命,不如試試再救你的人?”
姜浼宛如瀕死的旅者找到了綠洲,未進其境,卻也迴光返照一般有了希冀。
她緩緩抬起頭,半遲疑半期待地將手放進清瑤的手中,眼下大片的青黑也遮不住晶亮的瞳仁:“你,你是誰......”
清瑤剛接觸到姜浼細長冰涼的手,就掌中一滑,然後便是“咚”的一聲悶響。
姜浼跌倒在地。
“咔!”魏謙喊了停,話筒都沒來得及撂,就招呼著人過去把喬巧扶起來,“搭把手搭把手,這都給凍成什麼模樣兒了?有毛毯的沒!”
嘉瑩忙一溜煙兒跑過去,舉著毯子:“有,這兒呢!”
喬巧被人攙扶著爬起來。地面極其冰冷,可她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只覺得渾身都僵硬無比,空氣里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抓力桎梏著她。
待到柔軟的毛毯拂在身上,一陣鋪天蓋地的溫暖裹挾了周身,從神經末梢到脖頸手足,她才慢慢恢復了知覺。
喬巧猛地打了一個寒噤:“冷......好冷。”
“可不冷嗎,我們穿羽絨的都發抖,別說你這衣服......”說到這兒,看著喬巧身上那層薄薄的布料,下半身裙子裡面連條打底褲都沒穿,剛才兩條腿直接就貼在地上了。嘉瑩不由得一陣酸冷從尾骨湧上後腦勺,忍不住渾身一抖。
“我想喝水。”
“倒好了,溫度剛好。”嘉瑩把溫水遞過去,喬巧卻連接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手虛虛地勾著披在肩上的厚毛毯,整個人蜷成一團,縮在毯子里渾身發抖。
嘉瑩只好把水倒在杯子里,端到喬巧的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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