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怡站在身後，板著臉望著兩人。
“智怡……你怎麼過來了？”張允荷尷尬地退開，和崔書潤拉開距離。
李智怡走上前來，看了看張允荷，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崔書潤，“你……為什麼會和潤潤老師在一起？”
“智怡，你聽我解釋……”張允荷上前一步，想要去拉李智怡的手。
“我什麼都看見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李智怡語氣冷冷的。
“你們聊，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崔書潤適時脫身，禮貌地朝李智怡點了點頭，“智怡小姐，告辭了。”
崔書潤離開了，李智怡直直地注視著張允荷的眼睛，“你在和潤潤老師交往？”
張允荷知道自己無法找借口，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真的嗎？”李智怡問道。
面對好友的詰問，張允荷不知該說什麼好，“智怡，我……”
“太好了！！！”李智怡卻猛地在張允荷肩上拍了一下，“我最喜歡的兩個人居然在一起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在做夢嗎？？！”
張允荷錯愕地望著李智怡，見好友喜形於色的樣子，“……我以為你會生氣的。”
“我當然生氣了！這麼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訴我！”李智怡作生氣狀，“老實交代！是什麼時候的事？你什麼時候釣到了我的alpha女神？”
“其實，我……”張允荷低頭道歉，“智怡呀，對不起……”
“作為懲罰，今晚罰你請我喝酒。”李智怡拖著張允荷的胳膊，勾住她的肩膀，“我要你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給我講一遍！”
…………
第二天早上，張允荷被手機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李智怡還躺在身邊呼呼大睡，揉了揉蓬亂的頭髮，接起電話。
“本部長，剛剛開了部門會議，會長要把現有的項目方案全部換掉。”
“項目方案……怎麼換？”昨晚喝了不少酒，張允荷此時腦子還不太清醒。
“會長說，因為前任會長入獄，要把他帶領的項目全部叫停，也包括我們部門。”
“什麼？？！”張允荷酒醒了大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匆匆忙忙趕到公司，秘書早已等在那裡，將今早的會議記錄拿給張允荷。
“今天早上的會議，會長對我們部門的項目提出質疑，說這些項目觸犯了行業守則和法律，不管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必須馬上停下來，調整方案之後才能重新啟動。”
張允荷看了會議記錄之後，徑直前往會長室。
“調整方案這麼大的事情，叔叔應該事先和我商量才對。”會長室里，張允荷站在叔叔面前，“我手上的這幾個項目一直都進展很順利，為什麼要突然叫停？”
“公司之所以會被人惡意舉報，是因為項目本身就存在問題。就算同行業也有許多公司在做這個方向的項目，也不能保證我們就是安全的。”張允荷的叔叔將桌上的兩份文件拿起，“來得正好，這是針對你手上現有的幾個項目方案的調整，你看一下。”
張允荷接過文件，看到上面一條條的建議，將整個方案改得面目全非，忍不住火氣涌了上來，“啪”地一聲用力把文件夾甩在桌上，“這是我手上的項目，叔叔憑什麼亂改？！我絕不會同意的！”
“允荷啊，你最近不是在做城進的項目嗎？”叔叔拿起桌上的文件，似笑非笑地抬頭，“你只要去和崔會長打好交道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項目，如果你做不了，我可以找人替你來做，就不用你來費心了。”
張允荷上前兩步，隔著會長辦公桌直直望著叔叔，眼裡一片冷光，“泰真是我爸爸一手建立起來的集團，叔叔只是代理會長而已，希望您不要忘記這一點。日後等爸爸恢復職位之後，任憑叔叔還是爺爺，你們誰都別想再插手集團的事務。”
…………
“聯繫李律師，對我們的項目進行一次行業準則評估。只要評估結果是綠燈，就可以阻止叔叔隨意插手我們的項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張允荷沉著臉囑咐秘書，“如果叔叔還是執意不改，就啟動董事投票決議。”
“明白了，我去辦。”秘書點了點頭。
一連幾天，張允荷都在忙項目評估的事情，每天都要忙到很晚。結束了和律師的會議，已經是深夜了。離開公司的時候，崔書潤的車正等在那裡。
“累了嗎？過來休息一會兒吧。”司機在前面開著車，崔書潤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張允荷躺下來，“你最近總是很忙，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嗎？”
“公司的項目出了問題……”張允荷枕在崔書潤腿上，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叔叔想要干擾公司的正常運營，那幾個項目自從我升上了本部長以後，就一直在照管，不能讓它們毀在叔叔的手裡。”
“所以，你打算將項目評估一遍，把結果拿給他看，證明項目並不存在問題？”崔書潤問道，“代理會長對公司的項目有獨立決策權，就算你可以啟動董事會決議，你能保證所有成員都站在你這一邊嗎？”
“那些人都是我爸爸的老員工，這麼多年來一直跟著他，他們應該會站在我這一邊的。”張允荷喃喃道。
“你能保證這些人當中，沒有人被收買嗎？”崔書潤繼續問道，“如果董事會投票之後，大多數人依然同意代理會長的決策，你該怎麼辦？”
“……”張允荷怔住，不由得沉思起來。
望著Omega呆愣的樣子，崔書潤輕輕一笑，“需要我幫忙嗎？”
“歐尼有什麼好辦法嗎？”張允荷茫然地問道。
“其實泰真集團的幾個項目，我也有在關注。早年同行競爭很激烈，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寡頭企業吞併，泰真集團在成立之初，也加入了金融協會。根據協會準則，成員企業之間要互幫互助，不得惡意收購，你手上的幾個項目，也曾經得到過協會的幫助。”崔書潤說道，“重要項目發生大的變動，孫義成會長一定也會注意到，下次協會會議，一定會問起這方面的問題。只要協會出面，反對這些項目偏離原有的進度，你叔叔應該不能輕易地對項目有太多干預。”
“歐尼……是想代表城進，在協會會議上對叔叔的決策提出反對嗎？”張允荷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城進在協會裡說話的分量舉足輕重，你不用擔心。雖然還有一些項目不在協會的管轄範圍之內，但能搶救幾個重要的大項目，總好過全軍覆沒。”崔書潤垂眸輕笑，望著張允荷的目光里搖曳著溫柔，“不用太過於神經緊張，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Alpha的聲音彷彿溫潤的琥珀，聽上去令人莫名地心安。張允荷焦躁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點了點頭。枕在崔書潤的膝蓋上，伴隨著汽車微微的搖晃，張允荷漸漸感覺乏意和困意湧上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崔書潤望著Omega熟睡的模樣，眼中溫柔的情愫漸漸斂起，輕輕打開張允荷的包，從裡面拿出手機，用那人的指紋解了鎖，打開泰真內部的專用軟體，調出了泰真集團的員工檔案，輕手輕腳地將數據複製下來。
…………
幾天後，金融協會的例會上，成員企業們照例彙報各自的項目進度。泰真集團的會議由代理會長參加，正如崔書潤所說，項目彙報結束后，孫義成對公司項目的變更提出了質疑。
“前任會長入獄，並不能完全證明項目有問題，需要讓法律顧問來進行鑒定，才能知道項目是否觸犯了行業守則或者法律。如果就這樣強硬地整改，怕是會損傷項目的收益，流失客戶。”
“您說的這些，我都考慮到了。我已經和項目的重要客戶們聯繫過，他們都表示可以接受，即使有一些小客戶無法接受，離開了項目，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等項目的新方向確定以後，我們還是可以吸收新的客戶的。”張允荷的叔叔回答了孫義成的問題。
“張會長大概是剛剛上任，不太了解協會的流程。在協會裡，重要項目的決策需要協會成員們投票決定。一旦投票過半數，還需要出示詳細的財報預算和擬定方案才可以進行。”旁邊，崔書潤禮貌淡笑，“張會長如果想要對項目進行改動，需要先制定一套可行的新方案，證明這個新方案在不影響收益的情況下還能平穩運行，才能對項目進行變更。雖然步驟有些繁瑣，但這是為了保證重要的項目不受到客觀因素帶來的不可控性。”
會議桌的另一頭，徐伊景抬眸，探究地望向剛剛發言的人。
“說得也是。我久居國外，確實不了解國內的協會對項目的監督情況。”張允荷的叔叔向崔書潤微微頷首，“既然崔會長都這樣說了，那我就回去準備，一周后給您反饋。”
“張會長不用向我反饋，我只是幫您說明流程而已。真正需要看到您準備東西的是孫會長和其他協會成員。”崔書潤依然微笑著，輕描淡寫地糾正道。
面對泰真會長如此明顯的口誤，徐伊景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似乎已然明白了什麼。
…………
“崔會長居然也會主動過問其他公司的內部業務，真是稀奇。”
散會後，徐伊景繞過長長的會議桌，緩步踱到崔書潤面前。
“只要是遞交協會的項目，我都會關注。”崔書潤坐在會議桌前，收拾著自己面前的會議資料。
“是嗎，怎麼不見崔會長對日韓金融的項目如此上心？”徐伊景挑眉道，“想不到，崔會長的胃口居然如此大，連泰真這樣規模的集團都想要收入囊中了。”
“這裡是會場，徐會長不要亂說。協會成員之間不得惡意收購，城進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崔書潤臉上仍是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將鋼筆合上，收入西服口袋裡。
“雖然生意場上講究理性，但偶爾也會有直覺的因素存在。即使很微弱，還是能被捕捉到。”徐伊景頓了頓，“根據我的直覺，那位代理會長是故意想要把項目做得難看，到了進行不下去的時候，再順理成章地讓城進來接手，對么？”
“既然知道生意場上講究邏輯，徐會長又何必用直覺妄加猜測呢？”崔書潤沒有正面回答徐伊景的問題，站起身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下次會議再見。”
“那位張小姐知道你在利用她么？”
聽了這句話，崔書潤停下腳步。
“聽說崔會長最近和張家的叄小姐走得很近，那位在老人家面前不受寵的孩子，在你這裡掙足了寵愛，就連你們車內親熱的照片都被偷拍到了。”徐伊景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打量著崔書潤，“原本以為崔會長對愛情有著極高的理想和追求，卻沒想到為了生意，也可以做出如此的犧牲。不知那位omega小姐知道了你這樣算計她，會作何感想？”
“看來徐會長最近很清閑，還能有心思操心別人的事情。”崔書潤臉上溫和的神色斂起，望著徐伊景的目光裡帶上諷刺的神色，“這麼喜歡打聽花邊新聞，應該改行去做八卦記者。”
“崔會長不用緊張，我並不打算向協會揭發你，更不會向那位張小姐通風報信，只是想看在你和我妻子相熟的份上，給你提個醒。”徐伊景淡淡一笑，“猛獸的利爪，天生就是為了獵殺而存在，既然已經將獵物捕到手中，就該一擊中地，割斷它的喉嚨。”
“你想說什麼？”崔書潤微微蹙眉。
“要利用，就要徹底地利用，不要憐香惜玉，給對方掙扎求存的餘地。”徐伊景眼裡閃爍著狼一般冷酷的鋒芒，一字一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