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麼要活著?
池汐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個無厘頭的問題。
她未曾做錯過什麼,為什麼上天偏生要安排這樣的苦難與她?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但她從始至終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什麼偏偏要遭受這樣的大任?
只是想和喜歡的人相伴一生罷了。這皇帝,她從來都不想當!她被迫來了這裡,被迫承受著作為一個皇帝的責任,甚至就連喜歡著的人也Ⓨцsんцωц.δΠě()
根本不屬於她自己。
她不想留在這裡的時候卻不得不留下,如今她想留在這裡了,又有人來殺她。
命運到底是在磨練她還是在玩弄她?
天將這樣莫名其妙的大任扔在她身上的時候,可曾想過她的感受?
池汐咬著牙,那些委屈、不甘、甚至是痛恨一股腦的出現在腦海,奔騰不息的負面情緒幾乎要摧毀她的所有理智,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為
什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崩潰,也許是面臨死亡時心境總會與常時不同,好像在那一刻身體的痛苦已經不足為奇,精神上的折磨遠比痛苦來的更為劇
烈。
她跪坐在馬車邊,任由劇烈的晃動把她的身子摔來摔去。
然而冥冥之中似乎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聲音飄渺清晰,像是跨越了萬千山河,穿過了舉世洪荒,翩然降落在耳邊,清冽如水的聲音帶
著撫平山海的魔力,悄然響起。
“活著,是為了讓那些想要你死的人失望。”
陸青野解決掉最後一個和他周旋的刺客,便連忙收起劍,一路追著馬車留下來的轍印飛速前進,一直追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樹林中,看見了
幾乎已經報廢掉的車廂,至於那馬,早已經沒了蹤跡。
“陛下?”他試探性的輕喊了一聲,嗓音還有些沙啞。
當暗衛這麼多年以來,他解決過無數的刺客,可是這還是頭一回,心裏面一點底都沒有。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個女孩的命早就和他綁在了一起。她若是有事,自己必死無疑。
只是這林子里一片靜謐,偶爾有風吹過樹葉,帶著簇簇的聲響。
陸青野緊皺著眉,撥開攔著路的某個枝椏,悄聲探了過去。馬車外部的布簾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上面還沾著泥土,一個輪子已經不知道丟
到了哪去,車廂正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傾斜著,歪歪扭扭的靠著一棵樹。
“陛下?”陸青野又喊了一聲。
雖然多年習武的本能已經讓他察覺到,那車廂中並無任何氣息,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悄悄探步過去,心跳的厲害。
最好……最好是她不在裡面。
若是一具屍體……
陸青野猛地搖了搖頭,竭力把想象出來的畫面刨出腦海,顫抖的掀開了布簾。
空無一人。
他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提起了心。這荒郊野嶺的,她會去哪?她能去哪?
夜晚的山區格外可怕,不僅是那些覓食的野獸,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蟲,那麼細皮嫩肉的一個小姑娘……
陸青野仔細觀察著四周,在找到一處紛亂的腳印時心頭更是一震。
看這腳印,一定不止一個人。
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陸青野正想要順著那腳印一路追過去,身後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腳步聲格外沉穩有力,氣息是屏著的,是在刻意不讓他發現,來人的動作很是輕盈,只偶爾傳來一兩聲樹葉碎裂的聲音,含在風聲中,若
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見。
陸青野暗暗綳起身體,面色上卻不為所動,依舊安靜的檢查著四周,似乎毫無查覺的模樣。
直到銳利的暗器劃破空氣,裹挾著女子的脂粉氣息迅速逼近,陸青野才敏捷的一個側身,腰間佩劍與劍鞘劃出一道嗡鳴,他眼中閃過一絲
難得的狠厲與殘忍,帶著濃濃殺意肆虐開來。只聽得一片劍聲,四下再度安靜時,他手中那柄劍,已經抵上了一個女子的喉口。
那女子身上一襲緊身的黑衣,朦朧的月光下,依稀可見她窈窕的曲線,漂亮的綠色眼睛像是黑夜中虎視眈眈的狼,帶著和狼一樣獸性和野
心。
尖銳的劍尖緊貼著柔嫩的皮膚,似乎下一秒便會血液四濺,陸青野冷下神色,聲音卻冷靜無波,“她在哪?”
女子眨了眨眼睛,笑的歡快極了,“看來我又猜錯了,她身邊的人,武功還挺好嘛。”銀鈴一樣清脆的聲音在這黑夜裡格外突兀,陸青野
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又聽那女子說的輕巧利落,“只是可惜了,護駕不力的罪名,可是要掉腦袋的喔。”
她伸出手指,淡淡點了點那劍尖,絲毫沒有受到威脅,反而是調笑著將陸青野打量了一番,“吶,長的也不錯,不如跟了我如何?”女子
輕輕歪頭,好像單純無害的模樣,“這暗衛有什麼意思?天天刀尖舔血,出了事卻還要第一個被罰。跟了我還能保你一命。”
“少廢話。”陸青野不為所動,那眼底的怒意來回翻湧,他咬著牙上前一步,“她在哪?”
“嘖嘖嘖……”女子笑的更開心了,“還挺忠心嘛……不過是為了什麼呢?那小丫頭給了你什麼好處?身體嗎?”
陸青野沒空和她再磨嘰,更害怕她是專門來拖延時間。他冷冷斜了那女子一眼,不由分說的在手上使了力,狠厲的殺招輕描淡寫的刺向了
對方。
然而並沒有出現血濺當場的血腥畫面,那女子速度比他更快,無比輕盈的躲開這一招,緊接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出現在了她手上,一
時間兵器相交,冷光乍現,陸青野絲毫不敢含糊的應對上去,越是交手便越是心驚。
這人的武功,竟絲毫不在他之下。
他們每一個暗衛,都是爬著同伴的屍體一路選拔上來的,那成千個身手敏捷的青年中,唯獨活下了十人而已,組成了侍衛軍中精銳的精
銳,而他這個侍衛長,更是經歷了更多。
甚至他可以自信的說,這整個東陽國,若是不玩陰招,沒人能在他手下交過十個回合。
但這女子,轉眼間已經和他過了將近百招。
她是誰?又為什麼要對陛下下手?
陸青野從來沒這樣慌張過。但越是慌張,手中便越是冷靜,他深知此刻絕不能戀戰,終於,趁著那人一個破綻間,他猛地抓起地上一把塵
土,猛然揚了過去。
那女子沒料到這一下,一時間嗆咳連連,反應過來時,哪還有男人的蹤影。
“真是有趣。”她挑起一側的唇角,“這小姑娘身邊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女子小心的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一雙綠色的眼睛中野性更
甚,“可惜了,今日你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