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要(NPH)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抱歉(上)

光線並不好的破舊木屋裡,一個男人的呼吸聲越發急促。
池汐又咬了咬牙,許久才艱難的說出那個想了一夜才想好的決斷,“容羽,這件事,我們就當做沒發生過。”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這樣的行徑,都已經過於偏袒了。
可是那隻朝她伸出的手又無力垂下的時候,她心底還是有了幾分不忍。
“是我動作慢了,”容羽忽然笑道,“若是在快上那麼一刻鐘就好了。我就能帶你重新藏起來。”
“沒用的。他們盯了你們又不止一時半刻,如果我們不來,你們死在霞川是早晚的事。”蘇陌打斷他,有些刻板的強調著事實,“這本來就是和西月的邊界,整個東陽國就數這裡離京城最遠,你藏在這裡,簡直是上趕著被西月的人找到。”
容羽臉色微沉,池汐生怕他們兩個又因為這種事情吵起來,急急忙忙的去打圓場,“算了,他也不知道會牽連上西月國的事。誰又能想象得到池洋沒有死呢。”
蘇陌僵硬的挑了挑唇,臉上竟然是難得一見的生氣情緒,“也是,他沒直接捅死你,你自然會原諒他。”
池汐摸了摸鼻子,到底還是什麼也沒說。
蘇陌鮮少有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再加上自己這咳了一夜,換來的也只是小姑娘不痛不癢的“你沒事吧”,而有人又是綁架又是奸禁,卻一醒來就能得到關心,那種不平衡一樣的落差感一升再升,他終於有些忍不住,站起身來一甩袖子,扭頭就走。
他一走,容羽便笑了,尾音都有些許上揚,又喚了一聲,“汐汐,過來。”
池汐情緒複雜的看了眼蘇陌逐漸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容羽那個非她不可的模樣,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未免有些太難了。
她在原地站了太久,既沒有追出去,又沒有再靠近容羽的,男人的呼吸聲越發粗厚,像是裹了一層厚重的灰塵,沙啞的不成樣子。
沒人能夠想象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那種以害怕為主基調,混合著不甘的情緒,濃重的填滿了整顆心臟,他太害怕在女孩眼中看見半點的厭惡情緒,更害怕她眼裡的疏離。
可是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把她鎖起來,只是會找一個更加隱蔽的位置。沒辦法,誰讓他是一個瘋子呢。
池汐在那裡站了許久,到底還是沒能再上前一步。她在距離容羽五米遠的地方輕輕咬了咬嘴唇,最終說出口的只有兩個字,“抱歉。”
一片安靜中,容羽那聲帶著嘲意的笑就格外刺耳,池汐不敢再看他,轉身匆匆離開,踏出房門的前一秒,似乎仍然能聽見他那句挽留一樣的“汐汐”。
這個破舊的庭院里,低迷的氣氛徹底籠罩在每一個角落,池汐有些煩躁起來,等待的耐心也逐步告吹。蘇陌冷冷的坐在一側,容羽則是在一個不見光的地方緊緊盯著她,沒有一個人開口。
就在她想著柳眠是不是已經不打算管他們的時候,才終於有人一個躍起翻過圍牆,滿身血跡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時已經又是傍晚。
柳眠已經褪去了紅衣,那身為了引人注目而特意穿著的衣裳早已經被他隨意扔下,只是沒想到對方也不好糊弄,又追了上來。
寡不敵眾,他靠著千變萬化的一張臉僥倖逃脫,可是身上已然有了多處傷痕。出現在池汐他們面前的時候,連唇色都是蒼的。
池汐被他這般模樣嚇了一跳,愧疚一樣的負罪感瞬間湧上心頭,聲音立刻就染上了哭腔,連忙靠過去扶住他,可是吭哧半天也只說了一句廢話出來,“你、你,你這……你傷的重不重啊?”
柳眠抿了抿唇,神色自若的捏了捏小姑娘的小手,甚至沒多想就扯了一句謊話,“都是別人的血,你怕什麼?”
池汐那懷疑的問句還沒能問出來,柳眠就立刻喊了蘇陌進去裡屋,“身上有幾處傷,你幫我看一下,收拾好我們立刻就走。”
池汐亦步亦趨的跟上,視線還盯著那殷紅最深的地方瞧,顯然是不信的,走著走著,柳眠又在門口處攔住了她。
“時間緊迫,你去收拾東西。”
“可是……”
“你又不懂醫,”柳眠淡淡挑眉,輕笑到,“還是說你想看我脫衣裳?”
池汐有點臉紅,可是柳眠嘴唇還是白的,這一笑只顯得一張臉更加無力,她急到,“我就是看看你傷怎麼樣,又不會打擾你……”
“看到了又怎麼樣呢?”柳眠依舊笑,“你是會上藥?別鬧了,乖,我們還得抓緊時間。”
他這樣一說,池汐就不敢再攔,只是在門口又急又氣的等了一會,才推門而入——反正這破屋子也沒處上鎖。
可是一推開門,那副光景映入眼帘的時候,她忽然就很想哭。
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嚴重一些。
柳眠只褪了上衣,把後背露出來,蘇陌凝著眉用酒給他清洗傷口,那幾乎已經要化膿了的地方一點一點被掀開來,整個肩膀上都是血跡。
像是被人一劍捅進身體,傷口周遭甚至還黏連著碎肉,在左肩上劃開一道足有十幾厘米長的痕迹,可是身上的傷也遠不止這些。柳眠的皮膚本就白的晃眼,如今加上這樣鮮紅的色澤就更顯蒼白。
因為背對著她,池汐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被燙過的酒沾上傷口來清洗的時候,他竟然連聲都不出。
安靜的好像是個沒有痛覺的洋娃娃。
池汐咬著嘴唇,看著那染血的紗布都覺著身子一緊,或許是身體裡子蠱和母蠱的關係使然,她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心尖都泛著疼。
柳眠聽見聲音,才回頭瞧了一眼,那張慣常精緻的臉此刻已經布滿薄汗,瞧見是她便眉峰一凜,“都說了你去收拾東西。”
池汐又上前一步,心疼的緊,卻好久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低聲囁嚅了一句,“對不起。”
“你對不起什麼?”柳眠無奈,“這事又不怪你。若說非要怪在誰頭上,”他輕哼一聲,“這不都是拜你身後那位所賜嗎?”
池汐回過頭,便看見了站在暗處的容羽。
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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