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要(NPH) - ρo1㈧ω.℃oм 第一百四十六章恨總比愛來的

滿是褶皺的紙在少女蔥白的指尖慢慢展開,清晰工整的字體似乎像是在嘲笑她:你怎麼急了?
“以命相抵”這樣的四個字眼就變得格外刺眼,甚至超過從窗隙射下來的陽光,明晃晃的向她傳遞一個信息一樣。
你看,我不惜以命相抵。可是你前幾天坐在我腿上的時候,我還是會拒絕。那些明明要比這樣一張紙條更加簡單快捷,甚至成功率更高的方式,因為對象是你,所以我不想做。
哪怕如今的代價要我用命來換,都行。
他是這樣想的嗎?
顧亦塵,他寫下昔日情分四個字時,可曾覺得不妥?
他們兩個之間哪還有什麼情分。
池汐捏著字條的手指越發蒼白,似乎連指尖都泛出了顫抖的無力感,她忽然抬起腳,狠狠的踹翻了面前的案幾,砰的一聲。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許多人,甚至是藏在暗處的暗衛都本能的挺起脊背。池汐看著地上咕嚕嚕滾著的茶杯,和撒的滿地都是的櫻桃,甚至還有幾本散亂的奏摺,抬起的眼睛中連半點光的痕迹都消失了,她靜靜地看著跪了滿地的人,輕飄飄的甩過去一句話。
“告訴顧亦塵,我沒看到他的誠意。”
她想要什麼誠意?
池汐自己也不明白。她甚至搞不懂原因。
從一開始她的想法就沒有變過,她想得到那個人,無論是哪種方式,想看他笑,也想看他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那個人被她列入了所屬物的範疇,就必須完完整整的屬於她。
腦海裡面無數的聲音在喋喋不休的爭吵。
“算了吧!他的要求本來就不高,答應他又有什麼分別?”
“切,把人娶了又有什麼用,到最後不還是從身子到心都拒絕了你?”
“別那麼驕傲了池汐,你不過是個皇帝,沒了皇帝這身份人家哪還會看你,一開始明明就是你們皇家拉著人家要聯姻的!”
“他心裡肯定厭惡死你了,莫名其妙嫁了一個值得嫁的人。”
池汐按了按眉心,暴躁的抬腳又是一踹。
這在她當皇帝以來,是頭一回發這麼大的脾氣,那種不甘心,不相信,以及對那個人偏執的慾望都在這一刻無止境的爆發,那雙眼睛裡面只剩下了濃濃的倦色,到最後變成簡短的一句,“叫容羽來。”
這種時候誰還敢提她方才已經點好人侍寢的事。
可是比容羽來的更快一步的是顧亦塵。他眸色清淡的行了禮,半個字都沒多說,跪在了鳳鸞殿前,長身玉立,如偏偏公子。
這是“誠意”。
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一個人敢碰皇帝的逆鱗,更別提進去通報,顧亦塵也不惱,淡淡的在殿外跪著,背脊一如當年筆直。
容羽來的時候剛好趕在這會,他只穿了一層薄薄的外衫,頭髮不扎不束,儼然是剛被人從床上撈起來,他看見顧亦塵跪在那裡的時候,神色都跟著一僵。
他就說,還能有什麼事。
再抬眼時,眸子裡面已經暈染了化不開的墨漬,站在殿外輕輕整理了一下衣擺,才蒼著嘴唇踏進房間。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時候女孩找他是想要幹什麼。而在看見顧亦塵之後,手指都變得失了力氣。
甚至不出意外的,一如前幾次,在他剛踏進門的時候,女孩就著急的拉過他到了榻上去,像是飲鴆止渴的旅人,著急的從他身上獲取水源,容羽能聽見她有些急促的低喘,帶著女孩子身上特有的軟甜,可惜他沒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
一番折騰后,兩人都沒了力氣,池汐伸出手指來輕輕描摹這男人的輪廓,從鼻樑一路滑至側臉,最終停在了還帶著點水汽的唇角,輕輕往上一推。
漂亮的薄唇在她的動作下不再是一條緊繃的線。
還是這樣好看些。
只可惜那個人,似乎很久沒笑過了。
“我這個玩具,陛下用的還開心嗎?”
容羽有些沙的聲音忽然響起,似乎臉上還是那種淡笑,眼裡的溫度卻寒的讓人心酸。
似乎是連敷衍都懶得。池汐低低的嗯了一聲,垂眸看著男人脖頸間那些被她留下來的痕迹,不再說話。
顧亦塵一直跪到了次日天明,他的膝蓋早就落下了病根,這樣長時間的跪姿讓他嘴唇都泛著蒼白,分明是艷陽天,額上卻止不住的泛著冷汗,衣服早就濕的透徹。
若不是因為女孩要早朝,恐怕他會跪的更久。
少女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就那樣看著他。顧亦塵疼的已經有些遲鈍,半晌才緩慢的行了個禮,聲音都跟著發顫,“陛下,這誠意還夠嗎?”
這種時候誰還會在意所謂誠意。池汐看著他蒼白的面色,又怎麼可能還狠的下心。
“你贏了。”她輕輕嘲到,“也是。既然都說了以命相抵,兩條腿也就無需在乎。亦塵還真是,豁得出去。”
“傳朕旨意罷,”池汐側眸,不再看他那狼狽的模樣,“下午行刑的時候,只殺那一個人就夠了。”
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殺戮的場面,粘稠的血液濺出來的時候,只會讓人覺得臟。可即便這樣,那日下午她依舊是準時準點的觀了斬。
顧亦塵也在,是被人推著來的,整個人都病懨懨的模樣,只有一雙眼睛還是乾淨的。
手起刀落的時候,池汐側過頭去看他,只看見了一片迷茫。
也是。那畢竟是他母親。
池汐做不到趕盡殺絕,排了幾輛車把顧氏的旁支族系都接去了京城的某戶別院,其餘的人乾脆遣散,該去哪去哪。只是或許老天就是喜歡捉弄人,又或許人的生死自有命數。那處別院住的雖然都是顧家的人,可她並沒有派什麼人過去看守,甚至幫他們找了個營生,做些小本買賣來生活。所以她也從未想過,世界上還有其他的人看不慣顧家。
出事的那天她正歇在容羽的床上,兩人剛溫存完,身上的熱度還沒有消退,就有人急急的敲了敲門,向她稟報,不知道有什麼人闖了那戶別院,進去便是屠殺,幾百口人無一生還。
池汐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那顧亦塵他……”
話音未落,那個身影就破門而入,一雙眼都發著紅,雙拳緊握著,青白的骨節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連出口的聲音都帶著沙,“陛下說過的話,什麼時候能當一次真?”
池汐張了張嘴,“我……”
“嘴裡說著不殺,轉頭就把人送到另一個地方偷偷的殺,陛下這種行為,真是……讓人噁心。”
顧亦塵沒再多言,甚至他都怕自己再一個衝動會上去掐死床上那對男女。那種憤怒、疼痛和委屈,爆發一樣的塞滿了整個心臟,可是心裡卻還有一個執拗的念頭悄悄生長著:只要她追出來,只要她解釋,哪怕只是解釋一句,他都願意相信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上午池洋來找他時說的話還歷歷在目:“二姐那個人啊,看起來好像溫和無害,實際上比誰都狠。她哪懂什麼感情,有的不過是慾望罷了,管他是權欲還是色慾。你這什麼表情?你是不信?哈,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母皇死的時候,她一點都沒傷心過?還有大姐,你真以為是我殺的?若是我乾的,我為何不把她一起毒了?大姐一死,直接受益人是她。”
“三殿下費盡心思找我,若就是為了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那就不必了。”
“挑撥離間?我還沒那麼閑。不過我好歹與你也算是半個未婚夫妻,只是想多提點你一些罷了。你們家的人都被她轉移到了別處,你以為這事是什麼意思?她那麼在乎聲譽的一個人,自然知道若是一個不留的殺乾淨會落得一個暴君的名號,有些時候有些事,自然要偷偷做,何況你們顧家本就是同氣連枝,誰知道有誰是不是還留著什麼能威脅她地位的東西。與其留下破綻,不如殺的乾淨。”
“陛下並非那樣的人。她答應我的事不會有假。”
“哈,顧亦塵啊顧亦塵,你可真是太好笑了。她都多久沒來你這裡了?你真以為你對他而言那麼重要?重要到去跪一跪就能換到自己想要的?二姐那個人我再了解不過,在利益面前,什麼都要靠邊站。”
“……”Ⓓαⓝмèī.īⓝ℉ⓞ┆()
“你這是不信?那我與你說一則八卦好了,你好歹是個皇后,可聽過傅秋這個人?也就前幾日的事,那人得了她青睞,日日夜夜都在伴駕,更別提那些賞賜,簡直是不要命的送了他。要論起寵愛來說,容羽可遠不及那人風光。可是這寵了能有幾日?前些天孫將軍回朝,看上了這個叫傅秋的,你們家陛下啊,可是一個轉手就把人送過去了。在她眼裡,才不在乎什麼喜歡不喜歡呢。”
“你與我說這些幹什麼?”
“誒,別生氣啊。我呢,不過是想來告訴你,你們顧家的人都被安排在了京城偏僻的一個別院里,你最好想法子把人救出來。算是孤買你個人情,換你手裡的顧家兵符。”
“殿下,就算是交易,這也不對等。”
“嘖,你們全家上下幾百條人命,不抵一個兵符?”
……
那會的他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女孩能那麼殘忍,可如今……
除了這種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原因。池洋的話雖然可疑,可她一直被軟禁著,能溜來找他還又是喬裝又是翻牆,陛下一向心細,不可能給她留下丁點人手,她派不出能悄無聲息殺了幾百號人還不驚動守衛的人來。可……還能有誰?
就只能是陛下了嗎?
他的步子越走越慢,試圖等到女孩的那句挽留。解釋也好道歉也罷,只要她說一句不關她的事,他都一定會相信。
可是身後空蕩蕩的,只有夜風劃過的聲音。
那個他等的人,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
顧亦塵鬆開緊握著的拳,忽然覺著好笑極了。這份感情,似乎也可以真的畫上一個句號了。
如此也好。他想。恨總比愛來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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