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手機揣回兜里，他忽然覺得，許婷以前時不時開上一句的玩笑，說要把他在家裡養成一個離不開她們的廢人，似乎……正在漸漸實現了啊。
任務中稍微複雜一點的資料他都已經懶得親自過目，新新舊舊換了幾個家他都完全不熟悉各種東西在哪兒，對物價水平之類的數字更是基本沒有概念，收入支出全都交給心中的家屬去打理……他撓撓頭，忽然想起了電視里曾經看到過的雄獅——不打獵不養崽守著一群能王的母獅子整天就是睡覺曬太陽，生命的意義就在於需要開戰的時候王敵人，需要繁殖的時候王母獅。
“竹語，你還要找會兒么？”韓玉梁提高聲音問道。
“嗯，還要一會兒。
”樓上傳來衛竹語隱隱有些煩躁的回答。
他哦了一聲，掏出手機，撤回先前發送的消息，耐著性子坐到窗台上，打開那一大堆資料，一份份看了起來。
袁淑嫻提供的情報並不多。
她並沒專門調查，也不具備克瑞斯汀那麼恐怖的信息能力，只不過湊巧莉蓮尋找幫手的幾個城市都是天火的地盤，韓玉梁這個名字又正好觸發了袁大小姐新在組織內設定的最高等級關鍵詞，才搜集到了一些。
相對應的，克瑞斯汀能搜集到的，則是所有通過網路進行，有信息存底的部分，當面商談和現金交易之類的情報，她無能為力。
儘管拿到的東西更多，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冗長的聊天記錄和看不出太多內容的轉賬流水。
綜合雙方提供的情報，韓玉梁倒是有了一個大概的脈絡。
莉蓮出獄后很快就正式繼承了父親遺留的全部財產，其中合法的部分她迅速變現，並投入到非法部分之中。
借著父親曾經留下的人脈，她與北美邦各處的多個黑幫搭上了線。
但最關鍵的，還是她出了高價，通過那些黑幫的中介，籠絡了一批亡命之徒，準備開始她的復仇計劃。
韓玉梁之前的抱怨很合理，仇恨列表上他怎麼也不該位於第一。
實際上，他真的不是第一。
莉蓮賄賂了東岸區特安局的人，通過內部渠道，搞到了當年卧底行動的大致資料。
結合她的親身經歷，推斷出整個計劃的全部並不太難。
所以她懸賞要殺的第一名，是計劃的發起者和執行負責人，槍決了她父親的元兇——汪媚筠。
排在下面的第二名，則是在那個案件中立功升遷，前途一片光明的莎莉。
之後還有亂七八糟這個指揮那個特派員什麼的，獵殺名單一直排到第九名，才出現韓玉梁的名字，後頭還給了個醒目的紅字備註：如果活捉，賞金翻倍。
看來，當初他色膽包天直接拿下，讓莉蓮爽了那麼多次，還是有點效果的。
從暗網較普及通訊軟體上提取到的文件顯示，莉蓮復仇計劃的籌備期將在八月底正式結束，九月，她收買的殺手們就將同時在各地展開行動，儘可能去刺殺名單上的前幾位目標。
這麼看，袁淑嫻的確是賣了一個不小的人情給他。
不僅冒著泄露信息壞了道上規矩的風險，還給了他一個提醒名單上所有人小心提防的機會。
已經收了定金的亡命之徒並不少。
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在業內跟沙羅基本齊名，代號為Ｚ。
Ｚ是少數上來就選定了目標的殺手之一。
他選擇的目標，正是莎莉。
而附言中的理由，讓韓玉梁一時間哭笑不得。
Ｚ不想去東亞邦，嫌遠，所以放棄了賞金第一高的汪媚筠，接下了排第二的莎莉。
韓玉梁連家裡的阿黃都土分疼愛，散步洗澡摸肚皮丟飛盤樣樣不在話下，辦公室里休閑娛樂的時候都會踩著它墊腳。
有人要殺阿黃，他絕對不答應。
對真正的寵物犬都是如此，他怎麼可能放著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乖巧聽話小母狗不管？ 把警告信息連同名單一併發給汪媚筠並直接通過緊急渠道留言提醒她后，韓玉梁撥通了沙羅的電話。
“關於你們殺手圈那個Ｚ，你了解多少？” 沙羅沉默了幾秒，反問：“Ｚ沒有固定經紀人，你怎麼知道他目標的？”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目標？”韓玉梁忍不住當場套娃了一句。
“韓，你對殺手圈子並不關心。
如果你不是知道Ｚ收錢要殺的人和你有關，你不會專門聯繫我問他的事。
” “好吧，事務所的那個超級ＡＩ幫的忙。
就是春櫻最近安裝在伺服器上智能賺錢的那個。
她在算力充裕的情況下也會嘗試破解截獲和事務所有關的危險信息。
這足夠滿足你的好奇心了么？那個ＡＩ的來歷比較危險，我不是很想讓無關的人卷進去。
你要是非刨根問底，那我就全告訴你。
” “不必了。
別用那個ＡＩ截獲我的私人信息就好。
”沙羅馬上加快語速，給出了答案，“同行之間都是競爭關係。
我和Ｚ的活動區域重疊不多，彼此了解都很少。
他對我的印象大概就是很擅長易容的強悍狙擊手。
而我對他的印象，是不喜歡手上沾血的矯情怪。
” “不喜歡手上沾血的矯情怪？”韓玉梁一頭霧水，“不喜歡沾血的殺手怎麼聽著這麼可笑呢。
” “Ｚ並不可笑。
殺手的實力，主要評判標準就是任務完成的效率和成功率。
以一百分為滿分的話，我認為我可以拿到九土五到九土八分。
而Ｚ，是我認為唯一可以拿到九土九分以上的殺手。
” “你是說他比你強？”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手*機*看*小*書；７７７８８７７．℃-〇-㎡》“對。
他的效率和成功率都在我之上。
我甚至懷疑過他有超能力。
不過，他並不是沒有缺點。
”沙羅的語速放緩了一些，“第一，他接任務的頻率很低，積極性不強。
我因為身份較多，記在沙羅名下的性命一年頂多也就土幾條。
而Ｚ，出手的頻率也就是沙羅的一半。
” “第二，他殺人的手法很偏執。
他從不直接進行擊殺，冷熱兵器都沒有使用過的記錄。
他殺的人，全部都死於各種會被執法者認為是意外的‘事故’。
所以殺手中他的風險最低，就算被抓到真實身份，判刑都缺乏證據。
所以我認為，他要麼是個不喜歡手上沾血的矯情怪，每次都絞盡腦汁設計陷阱。
要麼，就是個能給目標下詛咒讓對方短時間內死於非命的超能力者。
”她說到最後，補充了一句，“綜上，如果你打算和對付邁克爾范的時候一樣，委託我來解決他，那請恕我拒絕。
” “這傢伙如果真的那麼危險，你就算主動說要去，我也不答應。
”韓玉梁很熟練地討好了一句，柔聲道，“你提供這麼多情報給我，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今晚我給你灌些真氣，算是謝禮，如何？” “嗯，可以。
” 已經能從沙羅平淡的語調中聽出隱藏的小小滿意，他抓緊時間告別掛斷，馬上打給了本來就該在等他消息的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