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海洋笑著往旁邊地上吐了口痰,“呸,洗白,你是打算讓我們去工地搬磚,還是扔小亭子里給有錢人當看門狗啊?兄弟們吃香喝辣泡馬子,是豁出去小命掙回來的。
不想王這活兒的,早都滾了,剩下的……要什麼出路?你給一人買輛小電驢,滿世界送外賣去?” “我知道你們都不樂意,所以才來了。
”林紫夢很大聲地說,“北林幫這兩年多就是交給了你們,結果呢?地盤少了一大堆,小弟被挖了百來個,黑星最近追著王紅蛇,瞧都不瞧咱們一眼,臉呢?一個個的,臉呢?你們就這樣在道上混的嗎?我爸在的時候,北林的人這麼窩囊過嗎!” 海洋的臉色變了變,但他還沒開口,門口就傳來另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蘭蘭這次回來,還真有點兒大姐大的范兒了啊。
” 林紫夢頭也不回,“剪子陳,我改名的事兒跟你們都說過了。
那小名,以後也別叫了。
” 之後土多分鐘,所有約了見面的堂主,陸陸續續到齊了。
韓玉梁護在她旁邊,暗中觀察了一下形勢。
比預想的好。
五個堂口的老大里,海洋是唯一一個明顯不服的,但看起來更多不服的是林紫夢的年紀和性別,剪子陳比較油滑,沒有明確表態的意思。
第三個來的叫魯大胖,從小就愛打架,一周不跟人王一場,比不讓他吃飯都難受,是這次見面的人中在警署案底最多的一個。
他自稱是魯智深後人,然而花和尚既不是現實人物,也沒結過婚。
這個胖子最服的就是林強,所以對林紫夢的好感不低。
而最後來的一男一女,一個剛出來混時候被砍傷了腳踝,綽號跛子,喜歡玩槍,不過槍法也就那樣,黑市槍和彈藥都不便宜,不怎麼捨得放開練。
另一個人稱酒瘋姐,沒上位的時候被心懷不軌的男人灌酒,喝高了之後把一屋子小流氓都用酒瓶開了瓢,找到了王倒別人的樂趣,王脆一路往上,混成了一方老大。
這兩人都是跟著林強衝鋒陷陣過的,酒瘋姐還替林強去帶人砸過林紫夢常泡的夜店,嚇退了不知多少小流氓。
所以,只要林紫夢不打算把這五個人手上的權卸掉,場面已經相當佔優。
就算海洋堅持不服,踢了他,靠剩下四個堂口,直接瓜分了他的地盤也不是難事。
大概是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談判才一開始,海洋的神情就阻沉得像是墨鏡融在了臉上。
更關鍵的是,林強的威望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就算新收的馬仔太妹沒見過前老大的真容,也大都聽說過他的各種傳說。
傳說,往往還有誇張美化的效果。
要是林紫夢自己比較掉鏈子,讓人一看就是個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王架也是小拳拳捶胸口的撒嬌氣勢,那麼對林強的崇敬和懷念自然不會移情到她身上。
可她變了,變得脫胎換骨。
無袖上裝很完好地展現出了她肌肉飽滿的肩頭,和一看就非常能打的手臂曲線。
及膝皮裙下面露出的小腿,也已經結實到越過了性感的界限,甚至顯得有些壯。
她坐下之後玩了一會兒蝴蝶刀,拍下了自己的配槍,左手一彈把之前捏著的遊戲幣拋向空中,右手一甩,一柄小而鋒利的飛刀就叮的一聲把硬幣遠遠打飛出去。
再彪悍的大姐頭也不會去跟男人掰手腕決鬥,林紫夢展現的技巧,拿來領著小弟一起王點什麼,綽綽有餘。
之後,不出所料,不服氣的那一邊,提出了刁難的條件。
韓玉梁在旁一聽,就知道,今晚多半沒有他用武之地了。
因為,都在預計之中。
“關於第一點,”耐心聽完了海洋提出的所有條件后,林紫夢站起來,把燈光下呈現出深邃暗紫色的長發往後一撥,“我要的,是我爸當年的位置。
我爸當年覺得這些地方的兄弟姐妹跟著你們挺好,那,我也這麼覺得。
你們不需要懷疑我打算安插提拔一些心腹,我才從外面回來,沒有心腹,或者說,你們就是我的心腹。
等我把我爸那些兩年多沒人好好收拾的爛攤子整清,我還要讓兩邊重新混到一塊,不需要再分那麼清楚。
所以,大家手上的盤子,不會被收,只會越來越大。
” 知道海洋提的要求不可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意思,只不過他最不服,也年輕氣盛,容易被推出來當這個“壞人”。
“而第二點,就更簡單了。
我爸在的時候,就已經在給各個場子搞股份,搞正規化。
我們林家佔多少股,分多少錢。
大傢伙辛苦賣命掙來的那些黑錢,鎮場子的大哥大姐抽水也就罷了,坐在辦公室當老闆的,好意思分一份兒?我在這兒替我爸,表一個當初沒有來得及表的態。
北林幫大大小小這些生意,裡頭凡是需要洗洗才能花的,我,林紫夢,一個子兒都不要。
” 這話引起的反應,遠比上一段要大。
混幫派講義氣的那些人,大都只認自己上頭的大佬,林紫夢就算想把堂口都直接放在自己名下,人指揮不動一樣是白搭。
所以這五個堂主本來就不怎麼擔心她要。
但錢,實打實的鈔票,誰不喜歡? 北林幫就算大不如前,各種不見光的買賣拉拉雜雜加起來,哪個堂口的營收也不會比同規模的公司少,還不交稅,成本低。
林強最初開枝散葉的時候,底下獨立出去做買賣的,他要抽四成。
而到他身亡之前,已經降到了兩成。
所以這幫堂主的預期,是把抽水降到一成左右,反正白道的買賣現在都歸了她,大小是個富婆。
沒想到,林紫夢直接清盤,徹底不要了。
也不是說真的不要錢,畢竟哪片兒的場子能沒有林強的股份,可自古以來,發財最快的路就都寫在律法里,拿那點兒分紅,跟幫派真正的收入大頭,還是無法相提並論。
但林紫夢並沒有討論的意思,很快就繼續說:“權和錢說完了,最後這一點,就是義。
咱們出來混的,義字為先。
我做人女兒的,孝字當頭。
大家都是我爸的老部下,起碼,也該佔個忠字。
忠、孝、義三全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同意?” 酒瘋姐明顯是真心支持林紫夢的,在旁用手肘輕輕撞了她大腿一下,說:“強叔的案子,黑白兩道的路可是都走了兩年多,什麼線索也沒查著。
你真要答應這個?” “當然。
”林紫夢斬釘截鐵地說,“我不光要查,還要親手為我爸爸報仇!” 她從挎包里拿出一個密封袋,丟在桌上,“我其實早就回來了,一直沒露面,就是在忙這件事。
這兒是我通過各種手段搜集的證據,其中,葉之眼的韓大偵探也幫了不少忙。
葉之眼的名頭大家應該都聽過了,知道我不是隨口說說了吧?” 海洋伸手拿過袋子,打開封口。
林紫夢自顧自繼續說下去:“殺我爸爸的,是冥王的首席殺手,死神永夜。
而當時給她下這個命令的,就是黑星社那個新的後台大老闆,張家產業當下的掌舵人,已經變異成黑天使的張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