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後 - 宦官之後 第36節 (1/2)

但絮果小朋友此時……
不知道和他不苦叔叔玩的有多開心。
他們先是一起在堂屋的屋檐上發現了一隻曬太陽的野貓,那是只胖乎乎的大橘,一看就自由自在活得很好。一身油光水滑的漸變長毛,在陽光下彷彿變成了金色。它悠閑地躺在青色的瓦片上,一會兒前肢筆直伸個懶腰,一會兒又仰面躺下癱成一灘貓餅。
忽而春風起,吹著枝頭白色的梨花,在大貓的頭頂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有文化的人該如何描述這樣如夢似幻的愜意場景,不苦不知道,他只知道說:“卧槽,真好看。”
然後,不苦就和絮果比起了誰畫得更好看。此情此景,不畫下來屬實是有些可惜。但是吧,大師明顯是忘了他和絮果半斤八兩的靈魂畫技,等兩人畫好后,那真的是難看得不分伯仲。用不苦的話來說就是:“我還是給宣紙磕一個以示歉意吧。”
偏絮果還格外自信,覺得自己畫得好極了,堅持要留下來給他爹看。
不苦大師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自覺丟不起這個人,悄悄把自己的畫就給揉了。他打算將功補過,改拿起婢子端上來的水果,信筆由疆的在上面寫起了……道德經。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簡單來說就是人要適可而止。不苦必須得承認,他娘才是對的,他和絮果的畫里有太多感情,偶爾還是要考慮該分一些給技巧。
連亭進門時,就收到了一個寫滿道德經的蘋果,不苦覥著臉稱其為藝術。
而他的兒子則一臉驚喜地迎了上來,一邊展示他的大作,一邊說:“阿爹!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哦。你知道嗎?我和叔叔今天早上看見了一隻好胖的大貓。然後,還看見了一朵下雨的小雲,只有它所在的那一片在下雨,其他地方都沒有。”
連亭甚至沒能理解他兒子在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從貓跳到雲上的。
但絮果還在快樂地分享著自己不知道是該說充實、還是什麼的上午:“我覺得那朵小雲還沒有長大,應該是正在學習下雨,不過它有在很努力地練習哦。”
家長最厲害的一個技能,往往就是放棄深究,只鼓勵孩子說:“是嘛?那可真是厲害啊。”
看著眼前軟乎乎的兒子,連亭覺得他也像一朵小雲,正在努力長大。
***
楊首輔的涵養是真的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只不過下了早朝後,他就點了自己集團內部核心圈裡的一人,趙克知趙大人,對方是刑部尚書,上次梁有翼的事就是他辦砸的,讓楊盡忠已經十分不滿了,他對趙尚書道:“要麼辦妥這件事,要麼你就滾,懂了嗎?”
“下官一定儘力,一定!”
但趙尚書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派人去喊:“廉深呢?廉深呢?讓他來見我!”不想等了半天,人沒等來,只等到了廉深一下朝連衙署都沒去,就請假回家的消息。
因為據說廉深的夫人馮廉氏病了。
廉深他能惹得起,但廉深的夫人可未必。趙尚書只能道:“那你就派人去府上問問他,宮女案至今還沒有解決,他們大理寺是幹什麼吃的?”這話就很沒有道理了,大理寺從始至終都對宮女案插不上手,又怎麼解決?但趙尚書可不管這個,他現在只想儘快甩鍋。
廉深此時卻根本沒空去應付這些,因為他被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絆住了手腳。
連請病假的借口都是他夫人馮氏給出的主意:“就說我病了,我倒是要看看誰敢不准你這個假?!”
那必然是不敢的。
楊盡忠對正牌夫人的尊重舉朝皆知,不管後面為了開枝散葉他又娶了幾房小妾吧,那都越不過他的夫人馮楊氏。
馮氏一族也是因為出了楊首輔這麼一個靠山,雖然自己本身沒什麼能耐,但依舊敢在朝中橫行霸道。而馮廉氏以前在馮家就是個小透明,用來聯姻的工具。但隨著廉深的步步高升,馮廉氏又成婚多年沒有孩子,讓姑姑楊馮氏升起了不少同病相憐的照拂,地位這才水漲船高。
而讓廉深這對夫妻不惜請假也要鄭重面對的,自然是終於找上門來的聞來翡。
在確定沒有尾巴后,她就敲響了少東家親爹的家門,並迎面給了火急火燎趕回來的廉大人,一個又一個地暴擊。
聞來翡的語速很快,從他們秋天動身上京,說到了京外需要面對的危急情況,以及絮果最後不得不獨自進城的結果:“我知道這樣說很冒昧,不是信不過您的意思,但我真的太想少東家了呢,能否先讓我們見上一面,再說其他?”
她真的很需要先確定一下絮果的安全,這樣才能安心。
什麼兒子?你想見,我還想見呢!廉深的腦子當場就炸了,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信息,他兒子早就動身來京城了?從去年秋天到現在,大概有小半年了?
那他兒子呢?
他據說已經進京小半年的兒子呢?
作者有話說: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道德經第九章。
*只下一小片雨的雲來自一個以前的視頻,我忘記是哪兒的了,小雲在學習下雨的說法就來自那裡,但具體內容我有點模糊了,只是有這麼一個印象。
*馮廉氏,馮楊氏,這個稱呼格式肯定不對,只是為了區分馮家的幾個女性角色,以防大家分不出她們誰是誰,就當做是先帝朝特色吧,妻子的姓氏在丈夫的姓氏前面。文中其他女性不會如此稱呼。
第44章 認錯爹的第四十四天:
馮氏在一旁已經快要厥過了,以手撫膺,無法呼吸,他們把絮姐姐的兒子弄丟了?
廉深也是眼前一黑,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撐住椅子的扶手后硬生生地抗了過來。他要先問清楚他兒子到底是哪天來的,大約是從什麼方向,他得趕緊派人去找、去問,還得想辦法瞞住楊黨。
“絮娘、絮娘怎麼說?”廉深都有點不敢想前妻的反應。
他倆當年和離時,誰也沒想到前妻已經懷孕,而當他想要為了孩子復婚時,卻被前妻一口拒絕:“你在做的事很危險,我在做的事也沒有安全到哪裡去,孩子托生給我們就夠可憐的了,至少要有一個放過孩子吧?”
他當時還很不服氣,自負聰明,絕不會把孩子置於危險之地。
結果,現在孩子直接沒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聞來翡才說了最後一個噩耗,年娘子去了。年娘子就是絮果的親娘,絮萬千,一如她說的,行走江湖總要有個馬甲,她創業時恰逢新年,就決定對外叫自己年娘子了。
兩套戶籍,兩個人名。
一開始倒也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只是某年縣衙走水,戶籍存底悉數成灰。縣裡、鄉里又各自登記造冊了一份,她就順理成章在大啟的法律意義上擁有了兩個身份。當時沒去衙署合二為一,一方面是生意太忙了,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著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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