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犯蠢
嚴青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有勇氣走到這裡的,或許是病中,各種感知都遲鈍了,讓她連羞恥心都沒有了多少。
她跪在地上,說清了來意,就低下頭昏沉著。
書房裡屬於他的氣息那麼霸道張揚,清冽如松木香,她那晚被比著呼吸了一個多時辰的氣息。
或許最開始不知道侵犯她的男人是誰,後來被拽出來掐脖子時,再失神也看到了。
簡直……簡直……嚴青不想說話,聞著屋裡的氣味渾身不舒服。
虞國公看著她跪在下面,寬厚的孔雀藍飛鳥綉大氅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顆頭,這顆頭現在還低垂著,只看到黑乎乎的髮絲。
虞國公也才發現她沒有梳妝,頭上光溜溜的,一頭青絲披散,但看不到,都被大氅蓋住了。
她跪得並不端正,還有越來越歪的傾向,還裹成一個球,儀態全無,病一場規矩都喂狗了!
虞國公不費眼:“知道了,既然不想死了,就好好活著,出去!”
只是也鬆了一口氣,她沒有再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當時殺心是真的,若不是被打斷,若不是沒有充分時間構造死亡意外。
況且,他也想到這個女人是長子親自求娶,當時站在他面前,說想娶她,為什麼。
長子玩笑一般的語氣,估摸她長得富態,旺夫。
虞國公端詳她的臉,富態?看不出來,只覺得小臉消瘦,但可能是病的,臉頰上還泛著潮熱,畢竟……
虞國公想到那晚上的手感,如果富態是指那樣的富態……虞國公很快打斷自己。
死?
她怎麼會想死?
嚴青覺得荒謬,她都想過和離再嫁,怎麼會接受不了第二個男人,不就是被咬……嚴青突然想起那一刻想咬舌自盡的自己。
頓時——
果然被禮教荼毒得不清,平日里私下被娘親教育得要如何如何愛惜自己,還是免受不了危急時刻先沖入腦海的根深蒂固的女戒思想。
如果娘親知道,估計要滿府追打她吧,嚴青想到那場面就忍不住想笑。
因為想起母親,覺得骨頭也重了,抬頭開口:“父親覺得我該死?覺得是我的錯?世子墜馬傷腿是我之錯,你與……我亂倫,還是我之錯!”
她說出來了,哈哈,身體反應有些遲鈍,可腳指頭還是都蜷縮起來。
聽到那個詞,虞國公簡直恨不得當場把她掐死!“怎麼?你覺得是本公錯了?葯不是你下。”
葯發作的時候他就想到始作俑者了,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撞上她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嚴青呼吸困難,病去如抽絲,她身體還在發熱的:“父親不該忍得住!葯是我下又怎麼了,我想要一個孩子怎麼了,是你亂喝!”
“放肆!”
口口聲聲“父親”,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腦子燒壞了嗎!
虞國公站起來,見她仰起脖子與他對峙,因為呼吸不暢紅唇微微張開小口喘息,鬢髮微微發汗,屬於她的體香竟盈盈襲來。
虞國公身體竟微微起反應,他眼裡再次閃過殺意:“不想救你哥了。”
“你!”
嚴青一時氣急,跪不穩頓時跌了下去,撲在他腳邊。
虞國公袍角動了一下,又不動如風,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嚴青跪趴著,軟手軟腳掙扎開大氅,歪脖子扭頭抬頭——
她頓時氣得眼冒水花、臉頰飛艷:“看什麼!沒見人犯蠢啊!”
虞國公嘴角飛快翹了一下,自己都沒有察覺,更何況已經低頭跟自己拚死搏鬥的嚴青。
嚴青看到他袍角一動,走開了,瞬間抬頭:“你敢叫人!”
再多一人看到她犯蠢的樣子嗎!
但因為抬頭太猛,頓時頭昏眼花臉啪嘰掉到地上,臉頰被壓,嘴唇擠出嘟起的誘弧。
虞國公本要張開的嘴闔上,靜靜看她在地上裝死緩神,紅唇還是微微張著呼吸。
他突然蹲下身,捏起她的下頜,直接把她帶起來。
嚴青含混不清地嘟囔:“反搜……”放手。
虞國公捏得用力,把她的嘴都嘟起來,紅唇、水光和嫩舌。
虞國公身體不期然感受起那晚親上去的滋味。
嚴青手分出來,一把拍——不行,扒拉下他的手,撲通往後一屁股蹲遠離他:“離我遠一點!”
虞國公看她滿眼警惕,杏眼裡濕漉漉的卻全是水波。
她怎麼那麼多水……虞國公頓然察覺自己在想什麼,赫然站起來,走開:“進來!”
紫蓮跟著書房管家進來,見到小姐的樣子趕緊過去扶起:“小姐你怎麼倒下了……”
“沒跪穩,走吧。”
紫蓮扶著她往外走,帽兜也給她戴上,攏了攏毛茸茸的領口遮蓋嘴鼻以下,只關心自己能關心的:“那是小姐你身體沒好,回去喝葯,你還需要好好卧床養病,對了——”
紫蓮回頭看了看,已經走遠了:“大少爺的事……”
“放心,應該沒事了。”嚴青說。
哥哥還要靠她,一股倔強之氣讓她精神了起來,至少看得清迎面走來的孩子,她的小叔子——虞簡修。
他一路穿庭跨院,手裡甩著一根柳條,噼里啪啦拍著沿路的花草庭廊。
身後跟著兩個高他一頭的小廝,估計比他大一兩歲,七八歲的孩子,替他背著書包。
嚴青聽到他說——
“我明天想吃唐家的烤鴨,不行不行,還是李家的脆燒餅,不成,還是酒樓的雲片糕吧,那個好吃又好帶,能不能午飯吃烤鴨,再帶上雲片糕,晚上買李家驢肉燒餅好了……”
嚴青肚子卷了一下,轉頭問紫蓮:“你剛剛說什麼?我回去要吃兩碗葯,得一顆蜜棗解苦?”
紫蓮苦下臉:“還有清淡小米粥,身體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小姐……”
虞簡修三人也看見了她們,忙走過來恭恭敬敬彎腰行禮:“世子妃好。”
嚴青端起儀態,鼻子底下“嗯”了一聲:“小叔子課業剛結束?”
虞簡修儀態也規矩,除了轉移到小廝手裡的柳條,知道他要去給國公爺問安,順便答覆課業后,嚴青一路走,一路想。
虞簡修是什麼時候開始每天彙報功課的?和周姨娘被狠虐的時間對得上嗎?如果對得上,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改變?
躺回床上吃了葯和白粥后,紫蓮才給她擦嘴,拿了葯過來要抹,嚴青才反應過來,瞬間看向紫蓮,才問:“重嗎?”
紫蓮搖頭:“兩天後就好了。”小姐皮膚嬌嫩容易留印,下次還是讓人下手太重……紫蓮猛然住腦,這不是她該想的。
嚴青躺下,想到剛才的親近。
第一次是他中藥昏沉,她無法反抗。
這次是她病中昏沉,他也無法反抗嗎!
但到底沒能多想,葯里有安神的成分,沒多久她就微微打著小呼嚕睡著了。
紫蓮給她拉了拉被子,小姐鼻子還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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