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好手段
嚴青也站到窗口,有些訝異,是他。
且說小廝解說之後,局面陷入了暫時的混亂,眾說紛紜,以至於出城的腳程又給緩了下來。
這麼大的事,吸引得整座皇城的人都圍了過來看戲。
情樓的頭牌平時可是天價都見不到面,現在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多的是猥瑣覬覦或是純屬好奇的人前來圍觀,官兵都得增員防止踩踏。
此時,在信王派遣的輿論攻勢導致情樓一方處於劣勢的時候,楚詞站了出來。
他羽扇綸巾,一派書生學子的寫意詩情,聲音很穩很清亮:“那個大哥——對,就是喊得最大聲的你!你趕緊捐錢啊!”
“你是誰啊,憑什麼叫我捐錢!”
楚詞聲音更清晰:“我照顧你家包子店一個月了,你現在再捐錢給可憐人,我這銀子就也算做了好事,可算是對家裡人有了交代了,不然老說我浪費錢,怎麼是浪費呢,這你不就捐給可憐人了嗎。”
眾人:“……”這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那人:“……你有病啊!沒事喊誰捐錢,那都是我的銀子,我的!”
艾豚最先反應過來,瞬間大聲抓住旁邊鐵鋪老闆:“我刀具都跟你定做了,一直照顧你的生意,趕緊的,捐錢!”
眾人瞬間恍然大悟,看向情樓的目光重又複雜起來。
楚詞繼續高聲解開了眾人陷困之處:“是啊,肯付錢,那就是物有所值,給了你的就是你的,你若慷慨有濟困之心,捨出家財我們欽佩,不捐那也是情理之中。”Яouzнaiщu.čōⅯ()
瞬間局勢逆轉,誰捨得到手裡的錢再分出去?
花眠柳宿,還要規定分出幾分利捐給可憐人嗎?他們還為此沾沾自喜、覺得以後更可以光明正大嫖娼?真貽笑大方也。
信王看著樓下局勢,見狀目光S向一處。
不一會兒,京兆府大人站出來,鑼鼓敲兩聲開嗓后,說:“諸位,今日驅逐情樓無關情義深淺也,乃下等妓籍公然與士官械鬥,毫無敬畏之心,乃不敬之罪,此其一。
其二,發生私鬥后,情樓非但不閉門自省,反大張旗鼓宣揚情樓名聲,敗壞皇城風氣,此違背公序良俗、怠害無窮矣。
是以,本官執以封樓驅逐皇城。萬望諸位能有序讓開道路,忌擾亂朝廷辦案。”
街道上竊竊私語喧嚷了一陣,漸漸擠開道路。
顯然,民不與官斗,而且為情樓做的什麼主,沒見官爺都不理睬,且他們並未喝退艾姓人一路跟隨送行,這已是律法之外的人情了。
信王在剛才銅鼓響后,已把樓下之事拋到腦後,坐回寬榻上,與一直坐那兒不關心事態的虞國公閑話聊茶。
雖不刻意,但言談間的從容瀟洒,已覓見交手成功后的飛揚心情。
嚴青站在窗口,透過屏風能隱隱約約看到那邊的輪廓,心裡不悅盛然,失敗了嗎。
此時皇宮裡。
皇上:“蕊兒可真是朕福星,聽個隻言片語即可為朕想到斂財之策,不像那些群臣,天天只會跟朕嚷著國庫缺銀,怎麼不見他們想辦法開源節流,廢物!”
王貴妃也欣喜高興:“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氣,皇上晚上去臣妾那用膳可好,皇兒可想念父皇了。”
皇上應允。
王貴妃喜滋滋地離開,她也沒想到錦囊能如此妙用,只需踩著那個官員的後腳進去,聽完‘風塵情意’,一面抱怨信王炙手可熱、冷酷無情,一面逗趣般提出奇思妙想,完全一副作怪的模樣,竟然真的被皇上採納了去。
樓下人群漸散,也有部分人跟著隊伍送出城的。
城外已經安排有人接應,那是退路。
嚴青並不希望走到退路,那代表她在這第一次交鋒里失敗了,代表她接手的是失去最大價值的情樓人,沒有了情樓,她們就是一盤散沙。
而且是很麻煩的散沙,她們絕對不只有可憐而已,狐狸一般狡猾的心機和在眾生男人之間周旋的功力,沒有安置妥當,帶給她的是非絕對多於好處。
“世子妃,喝茶,我親手泡的,嘗嘗。”柳茹兒微怯又閃閃發光地炫耀。
嚴青看了她一眼,這麼漂亮純真,只當花瓶真是太可惜了。走過去坐下,輕抿一口:“嗯,不錯。”像她的人,清澈嬌憨,又嫵媚漂亮,唇齒留香。
好這口茶的人,如果茶變了,可還會喜歡?
那邊的閑談不時傳過來,柳茹兒繼續行雲流水地沖泡茶水。
嚴青看著那雙纖纖玉手,重新梳理這次的教訓,是權勢,是低估了的行動力,也是沒有事先部署應對。
可就算部署了,今天的事能扭轉嗎?
虞國公那晚說對了,如果是虞家另一個人的令牌,那非要保下情樓不可的權勢對撞,或許能僵持保持情樓不被動。
就在此時,屏風那邊傳來信王清冷瀟洒的聲音:“……愛妃,我們走了。”
嚴青與她一起轉出去,正此時,樓下傳來快馬聲,樓下驚訝的聲音也傳入未閉窗的房間里,傳皇上旨意的小h門。
幾人對視一眼,又坐了回去。
身邊的下人也自有機靈地跑出去追蹤消息。
等了不久,樓下喧囂的聲音比下人還來得更快——
“皇上下旨了!念情樓恩義,赦不敬、敗風氣之罪!”
“還讓她們回情樓休整,等待朝廷新政,皆時只能重新開張!”
“新政?!朝廷要出什麼,與煙花之地有關?”
……
信王的好心情跌入谷底,重新恢復冷靜。
他冷冷看向虞國公,雙手背後,皇子龍孫的氣勢比人:“虞國公好手段,好耐X!”一直不動聲色,讓他都以為這老狐狸根本不在意一個情樓的去留,沒想到,背後的博弈可不少呢!
更丟人的是,這人還一直看著他,自己的招數明晃晃地展現在他面前,剛才還沾沾自喜、高談闊論!
虞國公:“承讓。”比不得你給后妃虎狼之葯,損龍T康健。
嚴青低頭,唇角微彎,剛才的壓力頓減,所以,危急時刻,兵行險招,果然自古出奇制勝總能讓人心裡暢快,恨不得仰天大笑!
柳茹兒傻眼,這下悟性怎麼差也知道3人剛才一直在鬥法,她,她還以為只是看戲。
嚴青把茶當酒,仰頭飲下,美人兒泡的茶,果然香,意蘊悠長!
以至於回去的馬車上,她斜歪著,邊以手做拍,邊輕哼小調。
紫蓮看著久違的紈絝姿態、又輕鬆愜意的小姐,恍神。
虞國公騎著馬,不遠不近地聽到,都忍不住心裡搖頭,眼裡卻流瀉了一絲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