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之上(無情司命vs瘋批墮仙) - 送人 (1/2)

仍是深夜,洞府之內,千影燈曖昧地亮著,寒泉之內,那水聲極刺耳,割破了二人之間短暫的平靜。
阿茸趔趄著再度跌在寒泉里,他無措地抬起頭看她,苦楝下意識伸手想拉他,又緩緩垂下手。
紫綾從水中升起,延著阿茸的身體爬上,再度將阿茸嚴嚴實實綁住。
苦楝轉身,離去的背影是許久未見的疏離,她聲音冷淡:“阿茸,安靜待著。”
斐孤一時恍神,只覺眼前的不是萬年前青澀心軟的苦楝,而是九重天冷漠凜然的司命。
他看那濕透的身影一步步離去,按捺住心中悵惘之意。
不要緊,若是司命根本不會推拒於他,只會冷冷瞥他一眼,對他無動於衷。那雙眼睛從來不會為他生波瀾,但方才苦楝推拒他時,那份訝異之下的慌亂,他卻明明白白地捕捉到了。
苦楝出了寒泉,仍舊坐於遠處,只是再不睜眼看他。
阿茸沒再吭聲,但苦楝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深深呼吸,擯棄腦海中方才尷尬的局面。
蒲公英也不想的,他懂什麼呢?她不該和那孩子計較的。
那孩子似乎憋著氣不肯出聲,洞內極靜,只聽見一滴滴水落入泉中的細微聲音。
她忍不住睜眼去看,正撞進阿茸炙熱又專註的眼眸里。
他渾身狼狽,又被綁得死死的,面孔仍帶著薄紅,唇也紅得耀眼卻死死咬著,一聲不吭,沿著他髮絲不斷滴落的泉水,偶爾落在那凸起的喉結上,緩慢地沒入他衣襟之內。
兩次被綁著身體上漸漸浮起的紅痕在那身濕透的白衣下若隱若現,他被束縛著動彈不得的姿態,眼神倔強,緊盯著她,像是受盡蹂躪一般在無聲地反抗。
苦楝蹙著眉,他聽她的話待在寒泉里,不再掙扎,就這麼安靜凝視著她,她反倒覺得更奇怪了。
那孩子眼裡隱秘的情緒令苦楝下意識覺得惶然。於是再不敢看他,只硬邦邦重複道:“再過五日就好了,阿茸,忍一忍。”
“好。”他聲音啞著,吐息之間的痛苦與曖昧讓苦楝不由想起方才蹭在脖頸熱燙的唇,令她無法忍受的溫熱與柔軟。
苦楝無端緊張起來,她不是很想逼迫他人的,只是這也沒有其他解決之法。
可是綁著阿茸強迫他忍耐,到底是對與不對?
她茫然之時便開始默背《清凈經》。
“有道之士,常以道制欲,不以欲制道。以道制欲,神所以清,心所以靜。”
以道制欲乃是道家心要,苦楝向來深信不疑。此刻知道阿茸的痛苦忍耐,只說服自己蒲公英會明白的,只要他忍過了便離精進更進一步。
她是為他好,當年她發情期也是這樣忍過來的,也並不覺得有多難捱,只是覺得麻煩,索性尋了奇花靈草煉成朽丹,永斷其欲。
只是阿茸的發情期來勢洶洶,她如今也煉不成第二顆予他。
五日,她在心裡期盼五日之後一切恢復平靜。
但第五日,苦楝終於有了些笑容,開始走近阿茸。
他還滿頭大汗,瞳孔渙散,失神地看著她,苦楝輕聲喚他:“阿茸,你好些了嗎?”
他想開口又似乎發不出聲音來,忽然癱軟著倒在寒泉里,泉水之中有淺淡的紅盪開,是極重的血腥氣。
苦楝愕然,她急急忙忙從水中將人撈起來,撤了紫綾,明明處在寒泉之中,那孩子依舊渾身滾燙,熱得不正常,唇上全是血跡。
苦楝握住他的手腕探查,體內經脈逆轉,氣血正旺,心火炙盛,以致內滯阻塞,脈息虛浮,若是再不疏通,他便危在旦夕。
“阿茸,阿茸?”她連喚幾聲,仍無應答。
蒲公英的臉色早已不再緋紅,她以為是情潮退卻,沒想到卻是髓竭骨枯之兆。
寒泉之中的血紅很快杳然不見,已是白日,平日里活蹦亂跳的蒲公英軟倒在她懷裡,奄奄一息。
苦楝抱著他想了又想,低頭看阿茸毫無血色的面孔,心下也是掙扎不已。
她輕觸了觸他的臉頰,仍是滾燙,再不敢猶豫,當即鬆了手將人放在一旁,閉眼撫上心口,紫光忽從心口起,她皺著眉運功逼出體內的朽丹。
只見一顆淡色的丹丸從她口中躍出,苦楝緊張地握住,絲毫不敢大意。
她輕輕攤開手,看著這枚毫不起眼的朽丹。
為了這樣一個莫名收留的蒲公英,要把這樣的靈丹妙藥送出手,她心裡多少有些難以言喻的可惜之意。
她只有這一顆,煉製的材料也實在難得,不知費了她多少功夫才集齊的,恐怕以後也難得了。
但此刻阿茸須即刻疏通體內經脈,否則性命不保。
苦楝想了想,還是微微嘆了口氣。
誰叫她收留了這孩子。
她將將把朽丹遞於阿茸唇邊時卻又心思一轉,忽然劈開朽丹分成兩半,一半再度咽下,一半親手餵給了阿茸。
她存了私心,料想朽丹如此難得,一半即便不能斷欲,怎麼也能撫平蒲公英的內熱之症,解這燃眉之急罷?
苦楝一邊觀察阿茸臉色,再度握住阿茸脈門,體內洶湧的熱流平緩許多,但是朽丹卻幾乎探查不到,像是瞬間融進他血脈一般。
她心裡七上八下,再度喚他:“阿茸,還難受嗎?”
那孩子喘著氣醒過來,一見是她就沒骨頭似得抱了上來,口中胡亂道:“姐姐,姐姐我好難受啊,越來越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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