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起身做點什麼的時候,一道清淡的聲線響起,“小園——” 小園循聲望去,冷白修長的脖頸隱在黑色的襯衣領下,襯衣下擺隱在挺長的西褲底里,踩著室內鞋,朝她走了過來。
小園眨眨眼,啊?這麼早下班了嗎? 她半蹲著在樓梯上,頭髮微濕,裹在寬大的白色睡袍里,露出的肩膀和腿的肌膚,瘦了一些,整個人有一種孱弱的楚楚動人,讓人不自覺地盯著她看。
阻天飄著小雨,下午剛過兩點,就已經有了傍晚快入夜的光景。
小園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差點就開口叫她“Frances”,她遲疑了,感覺好像已經這麼叫過了?難道是昨晚? 她實在不願意叫她葦總了,叫Frances確實是更好一點的選擇,也許還有……她的注意力分散了兩秒又快速回來,葦庄已經來到了樓梯前,靜靜地望著她,“下來嗎?” 小園朝她笑,站起來,往下走——睡袍鬆散,露出了她兩條雪白緊緻的長腿,邁下來的時候有種空氣被劃開,停滯,所有的光影都逐她過去的質感。
“Frances~” ※※※※※※※※※※※※※※※※※※※※第81章她在最後一節台階站定,這樣就可以與葦庄平視了,“你回來了呀?” 昨晚有沒有叫過她Frances,小園真的不太確定了,會叫葦庄Frances的是什麼人呢?她的朋友?她的朋友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人數多嗎?肯定不會多。
Frances,這名字叫起來格外順口呢。
小園觀察著葦庄的神情,見她看著自己,表情平淡,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原本還挺期待葦庄聽到她叫Frances的表情的,咦?難道昨晚真的叫過她了?她隱約有些印象,好像自己喝了酒,然後朝她招手,叫她過去……“吃了東西?”葦庄問。
“哦,”小園望著她,“吃過了。
”她起得晚,早午餐一起吃,吃得很豐盛,歇了一會兒后還去游泳了。
“你吃過了嗎?Frances.”小園又叫了她一聲,她就是想看看葦庄的反應。
“嗯。
”葦庄應了一聲,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光腳。
哎,沒明顯反應啊?沒有反對,那是不是就說明她是接受的小園並不確定葦庄也是否喜歡她,可她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容忍,體貼,謙讓每每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在她這一層清淡的,寡言的面容之下,她的真心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她應該是 又走神了,以致於葦庄抬起眼睛盯了她一眼。
小園兩隻腳丫都下意識緊張了起來,互相交扭在一起,“我去穿鞋。
” 她剛動了一動,可能沒站穩,腳下一扭,身體栽向葦庄的瞬間,腦子裡嗡嗡彈出兩個念頭:——這也太像狗血電影橋段了吧? ——如果葦庄躲開,那她不是要摔死? 可是很快,葦庄扶住了她,低聲說了一句:“小心。
” 小園剛站穩,餘光剛好瞥到葦庄的目光從她的衣領處移開,她低頭一瞧,臉紅了。
大概有一兩秒的靜止,她抬手去拉自己睡袍的同時,葦庄的手正從她的肩膀離開,經過她的眼前。
小園有些愣神,她第一次近距離地注意到女人的手,很漂亮的手,很瘦,很白,手背有淡淡的青色的筋,指尖纖細。
小園的神情猛地凝固,腦子轉過來某天晚上在床上的細節——就是這女人的手讓她那麼敏感的。
她的臉皮愈發燙了起來,這下眼睛都不敢往葦庄看了,拉好了自己的衣袍,直接就盯著自己的腳丫。
她低著頭,也就漏掉了葦庄面上閃過的一絲波動。
空氣里靜了一會,小園視野里的葦庄踩著鞋走開,她透出一口氣,跳下台階,去找自己的鞋穿上,掃了一眼牆上的鐘。
還不到三點,也太早了吧? 她瞧著葦庄的背影,聯想到昨晚自己凌晨過來,在安眠藥的作用下又喝了酒,可能還王了糊塗事,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啥糊塗事,糊塗的程度有多嚴重?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昨晚影響了她,她沒有休息好,所以提前下班回來了? 小園沒猶豫太久,跟著她走。
見她倒了一杯酒,西褲勾勒著她的長腿以及細腰,即使在家隨意得多,那點清淡疏離的氣質也沒減多少。
她其實氣場不算是外在的霸道,是一種隱在水下的暗勁,也足夠攝人。
“早上醫生來過了,”小園只好把昨晚她記得的事情一件一件捋,“謝謝你……” 吃了安眠藥還喝酒,糊塗事之一。
葦庄淡淡地嗯了一聲,她端著酒杯,並沒有看她,卻又問,“你有沒有看心理醫生?” 小園怔了怔,聽見自己說:“有,可是我不喜歡那個醫生,嗯,也不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不習慣。
” 葦庄喝了一口酒,“你有習慣的醫生?” 她垂著眼眸,小園看不見她的眼神。
“我以前有一個,看了很多年的醫生,”小園緩緩說,“他現在應該已經退休了吧。
” 葦庄靜了靜,又喝了一口酒。
她為什麼會問自己看心理醫生,她知道自己演了一部很沉重的戲嗎? 小園望住她的側臉,她靜靜沉吟,喝酒的模樣,忽然說:“我能在你這裡呆幾天嗎?” 她端著酒杯的動作一頓,倒是側過臉來看著她。
小園在這表意不明的眼神下感到一股漸漲的壓力,她有點慌不擇言,“我,”眼睛飄到她手中的酒杯,“我不喝你的酒就是了……” 她知道葦庄是個人界限感很重的人,過往她來從來都是短暫的停留,最多也就一天半。
幾天,在大老總的時間概念里可能太長了。
可小園真的想留在她這裡的,即使在她的空房子里,也算是在她的身邊,自己會覺得有安全感。
也許呆上幾天,她就能擺脫這樣的抑鬱情緒,那些記憶可以被疏散褪去。
“可以。
”葦庄看了她一會兒,說了兩個字。
小園內心陡然一喜,烏黑的瞳仁也隨之亮了起來,“真的?啊,我保證不影響你工作,我也保證不做昨晚的事情了。
” 此話一落,葦庄的目光再次探了過來,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
“?”小園眨了一下眼。
葦庄放下了酒杯,瞅著她,“你記得你昨晚做了什麼?” 小園的心猝然一跳。
看來昨晚她除了就酒吃安眠藥這等不健康不提倡的行為,還做了更糊塗更過分的事情。
她不敢直說不記得了,直接認錯行嗎? 可萬一葦庄問她錯在哪裡,不是還得說不記得了嗎?還是老實交代吧。
“我沒印象了。
”小園低著臉,吞吞吐吐,小小聲聲道:“我,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