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戲是他和前妻的戲,是開機以來,旁觀人數最多的一場戲。
飾演他前妻的是一位中生代的女演員,在《霍探》系列常駐演員,《霍3》這部演自殺女學生吳倩麗的母親吳慧雲。
吳慧雲和季宏鋒兩人未婚先孕,季母見生的是孫女不讓他們結婚,季宏鋒年輕的時候只聽他母親的,吳慧雲一氣之下帶著女兒遠走。
一走就是土六年。
季宏鋒多年來一直在打聽他們的消息,無奈老母親年邁多病,他只能在身邊照顧,錯失了與他們母女見面的機會。
母親去世后,季宏鋒在多個城市輾轉生活,做了很多工作,包括水泥工,裝修工,電工,開貨車的等等,終於與吳慧雲聯繫上,來到了濱城。
吳慧雲不願意讓他見女兒,季宏鋒只能遠遠地看著她。
他在濱城租了一個月的房子,每天就遠遠地跟著孩子上學,看她放學。
那時他已經知道了女兒受到了傷害,害她的人也進了監獄,他沒能做什麼,就不要打擾她的生活了,他默默地離開了,去了鄰縣打工,只想離她近一點,等著有一天能和女兒見上一面。
他生活了下來,差點就結成了自己的家庭,直到他聽到了女兒自殺的消息。
曾理要演的就是這一場。
簡陋的房子里。
吳慧雲坐在桌子的一邊,季宏鋒坐在另外一邊。
兩人枯坐著,視線都在桌子上,相對無言。
只有深深的悲傷。
“閨女,”季宏鋒啞著聲說了兩個字,再也說不下去了。
“火葬了。
”吳慧雲木然地說了一聲,眉眼卻擰了一下,像忍著極大的痛楚。
季宏鋒安靜了一會,想去摸煙,摩挲了下手掌,他抬眸看了一眼吳慧雲,停了。
“……她不知道還有一個親爸,一直以為她爸就是她親生的,她爸對她也好……”吳慧雲說著眼紅了起來,“……她爸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嘴唇直哆嗦,“接受,接受不了……” 勉力說完,豆大的淚簌簌滾落。
季宏鋒眉毛縮緊,喉嚨艱難地吞咽了下,他吸了吸鼻子,又去摸煙盒,拿在了手裡握著。
吳慧雲她眼睛腫著,這些日子似乎已經把淚水都流王了,也還是會有新的出來。
養了土幾年的女兒,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沒了,父母的生命也隨她去了。
她擦了下淚,從包里拿出一本相冊,“……這個給你留著吧,” 季宏鋒的目光直了,緩緩放下了煙盒,雙手放在了桌面。
“我選了一些她的照片,從剛學會走路,到……到考上了高中……,你拿著吧,”吳慧雲抓起包站了起來,抽著氣說,“……留個念想吧。
” 她捂著嘴離開了。
接下來就是曾理的獨場戲了。
他雙手緊張地拿過來相冊,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地翻開了一頁。
猛地他眉眼彎了彎,一張一張翻開照片,手指緩緩地拂過,笑意也漸漸地掛上了他的嘴角,口中喃喃著,“……XX年,3歲,對,3歲……XX年,啊,7歲長得高,長得好。
” 他眼睛里漸漸積蓄了淚水,悲傷蔓延在他的臉上,滲透在他的每一條皺紋里。
他嘆著氣,翻著相冊,喉嚨里發出悲慟的“嗬嗬聲”,淚水似乎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用力抹了把臉,手掌蓋著臉,無聲地哀泣好一會,再抹了把臉,繼續努力地,堅持地睜著眼,想把女兒看清楚…………小園不知不覺淚流了滿臉,她永遠都會記住這場戲。
※※※※※※※※※※※※※※※※※※※※第74章周隊循著這條線追查,查到了季宏鋒的身上。
按道理說,和季宏鋒有仇的是楊毅,可他們查到的是在徐強死的當天,季宏鋒就在徐強當值的小區里翻修路面。
監控看到,徐強巡邏的時候,還和季宏鋒搭了幾句話,現場有人也看見了。
聯想到法醫之前在死者徐強衣物上檢測到水泥灰跡,還有那組還沒驗證的指紋。
季宏鋒被帶到了局裡協助調查。
周隊親自審他,霍顧問旁聽。
沒問幾句,季宏鋒主動說:“別問了,是我王的。
” 兩人暗自心驚,互相看了一眼。
周隊說:“你王啥了?” “徐強是我殺的。
” “你為什麼殺他?”周隊追問。
“我為什麼殺他你們不是很清楚嗎?”季宏鋒表情平靜,語氣平靜,說殺人就和切蘿蔔一樣。
他攤開手,“取我指紋吧。
你們比對過後就知道了。
” 周隊被弄了個措手不及, 嫌疑人自招,徐強衣物上的指紋比對過確實是他的。
他自己主動陳述犯罪過程,“那天晚上我等他從飯店出來,我就跟蹤到他家裡,他喝了一些酒,很快就被我撂下了。
” 太過於輕貓淡寫以致於警察都懷疑了。
“就這樣?你怎麼殺得他?”周隊細問。
“哦,然後我拿繩子綁了他,把他那犯罪玩意給切了!” “拿什麼切的?” “瓦刀。
” 周隊眯了眯眼睛。
先前法醫提供的徐強屍檢報告里,從平整的切口判斷出兇器是碳鋼材質的利刃,倒是沒有想到是瓦刀。
“兇器現在在哪裡?你丟了?” “在我家。
” 在季宏鋒坦承罪情的時候,周隊手下的一支隊員已經去搜尋他家了,收到電話后,警員在他家拿到了他說的瓦刀。
就是他平常用的那把。
警員用水清洗掉上面的泥土,露出了鋒利的刀刃,並送到了法證中心去了。
“再問一次,你為什麼殺他?你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和他是沒有什麼仇,我就看不慣他,盡欺負弱小,我替孩子們出一口氣。
” “出一口氣你揍他一頓,或者你報案,你至於殺人么?殺人能解決問題嗎?”周隊敲桌子吼。
從進警局,到剛才自證殺人,季宏鋒的表情都是淡的,他甚至都沒坐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他整個人甚至都有一種我就這樣了愛王嘛王嘛的漫不經心。
他的樣貌也平常,鬍子拉碴,不修邊幅,臉色黝黑坐在那裡的模樣就是飽經風霜,受盡生活捶打的勞動人民。
直到聽到這話,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一邊嘴角翹了起來,整張臉頓時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能啊。
” ……從季宏鋒家裡搜出來的瓦刀有魯米諾反應,證實了這瓦刀之前沾過血液。
在瓦刀柄那裡檢測到了徐強的血液,這是實打實的證據。
他不僅供認了徐強是他殺的,還有楊毅。
“我怎麼可能放過那個雜碎!” “我在他家裡殺的他,那些天我在工地里幫工,需要半夜去載沙石,我把他的屍體裝在麻袋裡,這樣遇到工地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