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蘇,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崇蘇答:“因為你值得人們對你好。不僅是我,往後還有很多人都會喜歡你,想要親近你,把你當作朋友、家人一樣對你好。現在的你就是你原本的樣子,蕭雪,你一直都很招人喜歡。”
蕭雪聽得微紅了臉,心想真的是這樣嗎?無論是不是真的,崇蘇哄得他好開心。
但崇蘇說的有一句話讓他不大明白。
我不是一直都是原本的樣子嗎?蕭雪茫然心想。
他正想著,不防崇蘇忽而靠近。兩人本就擠在洗碗池邊洗菜,崇蘇再一靠近,兩人都快貼到一起,蕭雪不自在抬起頭,崇蘇輕輕一抹他嘴角的一點點雪糕。
“饞得很。”崇蘇一笑,收回手繼續忙。
蕭雪被他一個小動作撩撥得頭頂快冒煙,這時門被敲響,屋外響起何海的聲音,蕭雪趕緊跑出去開門。
廣秀中午不在家,何海沒在食堂吃午飯,來崇蘇家蹭飯吃。前陣子下大暴雨,最近快到七夕會,他忙得腳不沾地,這會兒得個空忙裡偷閒,蕭雪給他也拿了根崇蘇做的雪糕,何海熱得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屁股坐電扇前邊吃雪糕邊扒拉衣服:“這麼熱的天,真把人折騰壞了,明天估計能把蓮心橋上的架子全都搭起來,喲這雪糕怪好吃的,什麼牌子?”
蕭雪驕傲答:“崇蘇自己做的。”
何海感嘆:“這小子真有能耐。”
午飯做好端上桌,三人圍坐吃飯。何海說:“希望這一周千萬別再下雨了,七夕會上還能搭雨棚,這要是再把哪給淹了,真就沒地方搬了。”
蕭雪問:“芙蓉塘經常有水患嗎?”
“咱們長江中下游這塊大平原,哪裡不是年年被淹?”何海無奈道:“況且荊江九曲十八彎,芙蓉塘就在荊江邊上,更容易鬧水患。”
崇蘇說:“人沿著江建造農田和城市,年年開拓人的居住地,留給水的空間越來越小,水無處可去,怎麼能不鬧水患。”
何海點頭:“嗯,這也是原因之一……人越來越多,必然要佔據更多的土地。人與自然如何能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這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蕭雪問崇蘇:“這是你們地理課教的內容嗎?”
崇蘇答:“沒有這麼教。怎麼了?”
“你的觀點總是和我常聽到的不大一樣,我覺得很新穎。”蕭雪不好意思道:“讓我總覺得自己的知識儲備量太少。”
何海笑著說:“你再與崇蘇相處時間長些,就會習慣他的風格了。有時候我都感覺他不像個高中生,反而像個——老師?”
蕭雪:“崇老師。”
何海:“親切一點,就叫小蘇老師吧。”
崇蘇隨他倆拿自己開心。飯後河海便離開忙去了,蕭雪收拾桌子洗碗,午間就在崇蘇家的沙發午休。
室外烈日炎炎,客廳開著空調,蕭雪窩在沙發里睡熟了,身上搭一條薄毯。崇蘇坐在窗邊,他看著窗外烈日的景色,南方的炎夏潮濕悶熱,空氣中滿是火熱的水汽,徒增無風的沉重。
大地與天際交接的平原上,鬼門依舊大開。兩道神明虛影恆久地佇立門兩側,染得半邊天都是青與暗紅。
蕭雪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鬧鐘鈴聲。鈴聲響了一會兒,蕭雪卻全然不見醒。崇蘇起身過去,拿起手機關掉手機鬧鈴。
“蕭雪。”崇蘇低聲喚。
他撫過蕭雪額前的碎發,涼爽的房間里,蕭雪的額角卻微微出了細汗。他呼吸平緩,被崇蘇觸碰也沒有任何反應。
崇蘇以拇指按住蕭雪眉心,微微用力。淡青的水紋光芒亮起,匯聚在蕭雪的眉間。
“回神。”
光芒旋轉沒入蕭雪的額頭,片刻后蕭雪皺起眉,迷濛睜開眼。
他睡得渾身疲軟,腦子還沒轉過來:“崇蘇……幾點了?唔……怎麼頭好痛……”
他想坐起來,卻暈頭轉向的。崇蘇把他扶起來,一手捏過他的下巴,察看他的眼睛。
他離得好近,蕭雪傻傻被捏著臉,看著崇蘇。他睡糊塗了,只覺得崇蘇的眼睛真好看,清澈透亮,像倒映著星月的湖水。
“做夢了嗎?”崇蘇問他。
蕭雪微紅著臉,小聲答:“沒有。最近應該是太熱了,睡醒起床后總是昏沉。”
“晚上來我家睡吧。”
蕭雪從崇蘇面前溜下沙發,拿起手機,撓了撓睡亂的頭髮:“還是不了,不能老在你家白吃白睡,而且你還要寫作業,我不想打擾你。”
崇蘇便沒再說了。蕭雪洗了把臉準備出門上班,崇蘇也要去圖書館做小組作業,兩人一同下樓。
室外熱浪滾滾,崇蘇沒什麼精神地打個哈欠。
“不想去圖書館。”崇蘇說。
蕭雪無奈:“那你想去哪?”
“去江里泡著。”崇蘇懶洋洋道:“太熱了。”
蕭雪心想這小孩真是不省心,就非要往那種危險的地方跑嗎?就是去游泳館也好啊。他正要開口,忽而見大太陽底下一位老爺爺在路上走,那老人看上去快九十歲了,獨自一人顫顫巍巍,在烈日下一步一挪,不知要去哪裡。
蕭雪無意掃了眼,忍不住又回頭去看。他擔心老人走不穩摔倒,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並不關心這上了歲數獨自上街的老人,蕭雪猶豫片刻,正想過去扶一下,剛要轉身,就被崇蘇叫住。
崇蘇抬手搭過他的肩膀,他的氣息清冷,靠近時反而令人感到舒服。這個微小的動作制止了蕭雪接下來想做的事,而就在蕭雪的身後,老人一步一步走進一棟房子里,身體輕飄飄地穿牆而過,如風一般消失不見了。
“我突然想起來。”崇蘇對蕭雪說:“今晚你住的地方好像要停電。”
蕭雪:“這麼熱的天停電?!那些老人怎麼辦?”
崇蘇翻了下手機,給蕭雪看停電通知:“只停你住的那棟職工樓,另一棟居民樓不停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