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元講完那幾句話,整個人都是蔫的,有氣無力的說:“小夏你直接說就是,不是外人!”
夏夜站起來,給歐陽元和徐萍鞠了一躬,開口道:“那麼我就說了哈!請叔和嬸子不要怪罪!我想你們和嫂子斷絕關係!”夏夜斬釘截鐵的一句話驚動了屋裡的其他三個大人,歐陽元直接直起來腰身,而徐萍抱著小沐沐也不哄了,只是怔怔的看著夏夜,而歐陽淑琴的眼神則透著不解和絕望,似乎馬上就要攤倒,如果沒有坐在炕上估計已經癱了。
歐陽淑琴紅著眼眶看著夏夜,嘴裡念叨著:“為什麼?”
夏夜沒敢看三人的表情,整個人沉重的嘆口氣:“叔,嬸子,嫂子,你們別這樣!我不是讓你們真的斷掉!只是想讓你們明面上斷了!這都是為了嫂子和小沐沐!要不然嫂子的戶籍沒法遷動,成分也不能跟著李家走!要是在碰到批什麼的,我怕會牽連到嫂子和小沐沐!當然以後嫂子該怎麼孝順你們還是怎麼孝順你們的!”
聽著戶口遷移,歐陽元和徐萍反應過來,激動的狂點頭,歐陽元邊找著筆邊對著夏夜語無倫次的說:“斷,斷,斷,這就斷,想怎麼斷就怎麼斷,只要閨女你要我怎麼寫,你讓我怎麼寫,我就怎麼寫!”
歐陽淑琴驚說一句:“不要!”徐萍趕忙拉住了她的手,對著她搖搖頭!
歐陽淑琴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母親懷裡的小沐沐,她這時才反應過來,這是唯一可行的出路了!但是這個激烈的方法讓自己情何以堪?一方是吃苦受累的父母,另一方是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小沐沐!歐陽淑琴淚水嘩啦啦的滑落,隔著小沐沐歐陽淑琴抱著了自己的母親,壓抑著自己無聲的哭泣起來!徐萍不停的勸著,歐陽淑琴想起私底下她還是可以孝順父母的,想想襁褓里的小沐沐,她也需要能吃上商品糧,才能有以後!漸漸的哭聲才消停下來。
那邊夏夜繼續說道:“叔,這只是權宜之計,要不然嫂子和小沐沐日子恐怕不久也會難過!”
徐萍點頭,空出來一手拍拍歐陽淑琴,對著夏夜說:“是啊!我們理解!我們也知道!我們斷,而且要斷的徹底!淑琴,聽媽媽的!等環境好了,咱們就能團圓了,只要你和小沐沐好好的!爸爸媽媽怎麼都成!”
歐陽淑琴握著徐萍乾枯皸裂的手,哭了出來,媽媽的這雙彈奏音樂的手以前是那麼修長光滑,歐陽淑琴心痛如絞的說叫了一聲:“媽!”
最後斷絕書歐陽元很是痛快的簽了,歐陽一家三口是帶著希望簽下了這一份斷絕書。在以後無數的日子裡,歐陽一家都很感激這份斷絕書,因為它給歐陽一家一份未來的希望,也改變了他們一家和其他的下來的人員的境遇。
夏夜拿好了斷絕書,就帶著他們一家三口找到了支書家裡。夏夜對著李支書說明了情況,李支書看看已經涇渭分明的站著的歐陽元夫妻和歐陽淑琴母子,抽了口煙沒有說別的,很痛快的放了歐陽淑琴遷移證明,這樣就可以把戶籍落在小石頭的那間房子戶口上,可以吃商品糧了,成分也跟了李家!
夏夜收好遷移證明等,和李支書握手時,遞了幾張煙酒卷過去:“李叔,這次我來的匆忙,也沒來的及帶酒過來和你喝一杯,明天我還得趕回城裡,這些就當作為侄子的我孝敬你的中秋節禮!你可一定要收下!這是侄子孝敬叔叔的!”
李支書聽著夏夜的說話很是熨帖:“成,夜娃,你都放心吧!我這邊幫你們盯著點!你們就好好的在城裡吧!能不回來就先別回來!最近確實挺鬧騰的!”
夏夜瞭然的點點頭:“那就辛苦李叔了!李叔你看還有我丈母娘的戶籍也一塊辦了吧?小石頭那邊分房了,都可以落戶了!”
李支書對於這事從不阻攔,當然十年八年的也就那麼一兩次,再說少一個人屯裡的任務量也少了不少,沒得攔著人家的好路不讓人走,有點情面的他都給放行。夏夜幾人辭別了李支書,各自回家,歐陽元和徐萍雖然有些難過,但是看著閨女的遷移證明上寫的貧農,他們回到屋裡都喜極而泣,這預示著自家姑娘的路以後就會平整很多。
月光下,夏夜看著前面走的緩慢時不時落淚的歐陽淑琴,輕聲說道:“嫂子,你可彆氣!”
歐陽淑琴搖搖頭,月光下,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夏夜,我一點沒生氣,我還要謝謝你!我以後就好好帶著小沐沐長大!他不會再那麼難過了!”
夏夜看著仰著頭走路的歐陽淑琴,似乎注入了新的力量。
夏夜不解,只得撓頭跟著,心想只要歐陽淑琴不記恨自己就成,她不想好心辦了壞事!
還是二十來米就到回到院子時,四周突然出現了哼哧哼哧的聲音,把歐陽淑琴嚇了一跳,整個人愣住了。夏夜仔細一看院子旁邊的玉米地里玉米杆子晃晃悠悠的,歐陽淑琴顫抖著聲音:“夏夜!那是什麼?”夏夜連忙跑到歐陽淑琴跟前,側身護著了她們娘倆:“嫂子,別喊!你快往家裡跑!我這邊攔著,別怕!”夏夜的聲音堅定有力!
歐陽淑琴慌亂的點頭:“不行,咱們一起走!”
夏夜回頭怒瞪了她一眼:“說什麼鬼話!讓你走就給我快點走!”說著就輕輕的推了歐陽淑琴一下。
歐陽淑琴沒動,夏夜還要再說什麼,只見一條黑影竄了過來,夏夜反應過來一腳踢向來的黑影,只見骨碌碌一條帶著獠牙的野豬在地上打滾,夏夜高聲喊著:“快給我滾回家去!”夏夜趕緊的看著玉米地那邊,無暇再看歐陽淑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