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婧的眼圈兒通紅,明顯是哭過。
許博摟過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都怪我!」祁婧看見許博眼圈兒一紅又要哭。
「啊?原來是你喊他們五個打小毛的,婧姐!」許博誇張的叫起來,旁邊的秦爺「咯咯」的笑了,羅薇撇了撇嘴,站著沒說話。
「去你的,沒個正形!」祁婧偷偷給了許博一胳膊肘。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小毛被推了出來。
祁婧兩步衝過去,抓住床沿緊張的看著他腰裡纏著的繃帶。
小毛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呲著一口白牙笑著說:「沒事兒,婧姐,就縫了幾針,一半天兒就好了。
」「都是姐不好,我……」看見祁婧又要哭,許博上去捉住她的胳膊,接過話頭,「天朝戰神啊小毛,一挑五哈,回頭我要跟誰打架必須得叫上你啊!」小毛哈哈一笑,眉頭緊皺,「許哥你別逗我笑,我這兒剛縫上!」只聽「撲哧」一聲,一旁的羅薇捂著嘴笑得直打顫兒。
很快,小毛被轉移到病床上,許博被警察叫過去簡要說明了昨晚的情況,回到病房,正看見小毛跟圍著他的一群人有說有笑。
「……我是真沒想到那傻缺敢動刀,拔出來就給他安腿上了,那孫子叫喚的跟生孩子似的!」小毛眉飛色舞。
祁婧抿著笑看他,驚奇的發現這小子平時悶聲不響的,嘴皮子還挺利落,旁邊的可依一邊笑一邊使勁兒搖晃著祁婧的胳膊。
「婧姐,回頭你生的時候叫上我哈,我想聽聽到底啥動靜哈!」「不是……婧姐,我……」小毛結巴了,臉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子比哭還難看,「我說秦爺,秦奶奶,你是成心毀我啊?」祁婧滿面羞紅,抽出胳膊就去掐可依的臉。
這時一位年長的護士走了進來:「你們哪位是病人家屬啊,來辦一下手續。
」祁婧扭頭朝小毛看去,正碰上他無奈求助的目光,迅速的瞥了可依一眼。
「要不我去看看?」許博接過話頭,轉身跟著護士出了門。
羅薇看到他遞過來的眼色,也跟了出去。
祁婧臉上的紅潮未退,卻把許博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一指頭捅在可依的腰眼兒上,笑著轉頭邊眨眼邊對小毛說:「要不要給阿姨打個電話?」第二卷:「最好的永遠是愛人的給予」土三妖|后出軌時代第土七章:思念這些天,對祁婧來說,愛都變成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只要沒有必要的應酬,每晚許博都會帶她來上羅教授的按摩課。
老師因材施教,學生學而時習,許博的按摩手法突飛猛進,每天早晚都跟祁婧的身體和小肚皮交流得不亦樂乎,可依孝敬的精油也很快見了底。
不過今晚祁婧不是來當教具的。
上午小毛出院了,為了表示慶祝,去除晦氣,許博提議搞個聚會。
於是,祁婧跟可依商量后,邀請了芳姐,叫上了小護士羅薇,讓羅翰幫忙安排了個超大的包房,大家一起放鬆一下。
一貫奢華的走廊上鋪著地毯,沒有鶯歌燕舞的嘈雜喧鬧,也沒有燈紅酒綠的繽紛炫目。
良好的隔音充分保護了私密,凸顯出高檔場所的品質。
高跟鞋清脆的韻律在走出洗手間的一瞬就消失在安靜輕柔的燈光里。
祁婧並沒有急著回包房,而是來到一個有著寬闊落地窗的休息區。
寬大到誇張的真皮沙發陳列兩側,黑胡桃色的几案被燈火輝煌的街市染上一層模糊的油亮,讓人覺得舒適悅目。
她沒有坐,發現一扇小窗半掩著,有習習的涼風吹進來,便憑欄立在窗前,俯瞰著北京的繁華。
上午做孕檢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又回到眼前。
從檢查室一出來,祁婧就看見許博笑逐顏開的在跟那個小護士說話。
羅薇這個名字在腦子裡被強化了一遍。
可是,沒等她走到跟前,原本仰著頭明眸善睞的小護士就用餘光發現了她,匆匆告別走開了,留下許博帶著和煦的笑容望著那個嬌俏的背影。
「許先生,看誰呢?戀戀不捨的。
」小毛出事的當晚,祁婧就看出許博跟那個叫羅薇的小護士頗有默契了。
最可疑的當然是羅薇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態度。
從與可依兩個人趕到醫院見到小毛的時候開始,祁婧就有感覺。
不過,即便如此,她仍然沒往別的地方想。
對許博,她是 信任的,尤其在兩人重歸於好之後。
之所以這樣酸溜溜的擠兌,不過是找個話頭,順便逗逗悶子。
「我還以為許太太城府極深,憋著永遠不問呢。
」許博回頭一笑,攬住了祁婧的腰。
「原來還有故事啊,巴巴的等著交代呢?我還真沒興趣聽了,一個黃毛小丫頭!」祁婧故意腆著肚子往前走,他們得去接應一下小毛母子。
那天晚上,其他人都走了,許博才去把李姐接來醫院。
對祁婧隱瞞了跟小毛的同事關係一節,李姐沒表現出什麼不自在。
也不知是因為緊張兒子顧不得還是本就不在意。
祁婧更傾向於後者。
從聽到出事的消息,到囑咐已畢離開醫院,李姐都是從容不迫的長輩做派,甚至像是夫妻倆的主心骨,反而勸祁婧不要過分介懷。
而祁婧一口一個阿姨的叫著,一半是叫給旁邊的羅薇聽,一半是真心欽服敬佩,羨慕小毛有這麼好的媽媽。
「你可能沒留意,我骨折住院的時候,她在那個醫院當護士,你還因為換床單的事兒罵過她呢。
」許博追上來,拉起祁婧的手挽住自己胳膊。
「怪不得看見我像見了瘟神似的。
」祁婧小聲嘟噥了一句,心裡卻像塌了一塊,念叨的是另一個「怪不得」。
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都是自己在那些個病房走廊診室護士站之間招搖的影子,一次又一次,走火入魔似的滿面含春,雙眼通紅。
「後來她被同事排擠,去了一家很小的醫院,就因為給我提了個醒兒。
」許博就像在嘮家常,可每個字祁婧聽來都像鎚子一樣掉落。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心上有一層硬殼,被區區一句話砸出了「吱吱嘎嘎」迅速擴散的裂痕。
「她們什麼都知道,是么?」祁婧不敢去看許博的眼睛,聲音里怎麼也藏不住絕望般的失落。
那圓圓的臉蛋兒上不冷不熱的漠視眼神忽然像揭掉面紗的刺客,揮出了手裡的刀。
莫黎跟海棠他們溫暖的笑容背後是不是也藏著譏笑唏噓,輕嗤不屑呢? 原以為許博的懷抱給了她足夠的力量,新朋故友的親熱接納可以讓她學著忘卻,找回失去的自尊,其實哪有那麼輕鬆? 「你怎麼這麼天真啊?」心底散開一聲苦味的嘆息。
直到此刻,祁婧才發現,自己就像個失去了皮膚的受難者。
在充滿溫情與友愛的玻璃房子里,可以呼呼的睡,傻傻的笑。
一旦到了野外,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也禁受不住,刮骨一般的疼會讓她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