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此事決不能傳出去。爹爹……我不要羿哥哥死,不要他被千夫所指。”
南宮月沉默的淌著淚,過了好久,才幽幽的說出了一句話。稚嫩的鳳眸卻燃著瘋狂之色。
她完全無法想象,身世一旦被攤開后,羿哥哥要面對的一切。
魔族血脈,這樣的身份在正統的兩大家族裡,根本就沒有丁點解釋的餘地。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夠救羿兒。”
南宮正天看著滿臉淚痕的小女兒,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希望,事情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此事,不僅僅關乎完顏羿,更關乎整個完顏家族的清譽。
羿兒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完顏家族更是南宮家族的世交,從來都是共同進退的。
此事,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往最壞的方向走。是他一步步的告訴了她解決之法。他可以不說出完顏羿的身世,但她必須要親手給他去下鎖魂釘。
唯有用鎖魂之術將他一身天賦徹底封印住。才能確保他不被體內的魔族血脈影響,才能確保天賦妖孽的完顏羿,不會變成兩大家族的敵人。
她自然是不願意的。
從來沒有經歷過錐心刻骨的南宮月,徹底的崩潰了。她哭的像是個淚人兒,從小到大的眼淚好似一夜之間被流幹了。
“不要!爹爹……不要……求求你,不要……”
不要那麼殘忍。
她怎麼可能去對羿哥哥下手,她做不到。
為什麼非要她去不可。
她不要去。
那樣的事情,她一旦做了,羿哥哥會恨死她的。她只要想他的臉,都要痛得不能呼吸了。
“南宮月,我現在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這是救他的唯一辦法!不是你去出手,完顏家族會放過他嗎?你和他不一刀兩斷,誰又能相信,完顏羿以後不會再來找你?”
南宮正天只是冷著臉,淡漠冰冷的提醒著。哪怕心裡痛成了一片。
可羿兒是魔族,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月兒和他再有半點瓜葛。
她身上流淌著軒轅帝族的血脈,是天玄最為古老正統的世家。和一個魔族相戀,這樣的事情足夠讓她死上無數次!
“一旦完顏羿和兩大家族牽扯,難保不會有人察覺他血脈的異樣。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是想救他。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能讓完顏家族不去抹殺他嗎?”
南宮正天看著眉目稚嫩的女兒,輕柔卻殘忍的引導著。於公於私,他都不能再讓月兒和羿兒有任何關係了。
他是魔族,而她卻是軒轅帝族的聖女。他們的將來,永遠只隔著千山萬水、正邪兩立。
“你好好想想吧。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考慮……”
南宮正天說完了這話,就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南宮月在聖女宮的密室里,抱著雙腿,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無聲無息的哭泣著。
她哭了那麼那麼久,好像眼淚都流不完似的。
那樣驕縱任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少女,何時承受過這樣的痛?
幾天之後,當南宮正天再一次來到密室。那個顧盼神飛、古靈精怪的少女,好似失去了一切的活力,連靈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考慮好了么?”
南宮守著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只輕輕的問。
“我會去做的,爹爹。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用軒轅聖血為引,封住羿哥哥體內的魔族血脈。”
南宮月沒有抬頭,只是極輕的回答著。
“這不可能!南宮月,能夠救他一命,已經是我能做的極限了。你竟然還說讓我用族中秘法為他封印一身魔族血脈?只要他出了完顏家族,是生是死,我們是顧不上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南宮正天眼眸一縮,猛地放大了聲音,一字一句的拒絕。
他是南宮家族的族長,承載著軒轅帝族的責任和榮耀。為了從小看著長大的月兒和羿兒,徇私放走了完顏羿,已經是不顧責任的徇私了。
如今,這妮子竟然讓他用帝族秘法去保一個魔族?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我只要羿哥哥好好活著。我不要他被千夫所指。”
南宮月猛地仰起小臉,那巴掌大的小臉那麼蒼白。
可她的眼神卻亮的驚人。那麼執拗、那麼執著,彷彿帶著強烈到毀天滅地的情緒。
“爹爹,你答應我!”
這個時候,南宮正天才看到了她竟然用尖銳的靈寶,抵住了自己的咽喉。稚嫩的眉目里,竟然帶著不顧一切的狠絕。
他根本就不懷疑,只要他一個拒絕,這丫頭就真的敢刺下去。
“南宮月,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可是軒轅帝族的血脈,怎麼可以如此?”
南宮正天深深的皺眉,大聲的斥責道。可他每多說一句話,那尖銳的利器,就更深入一分。
有鮮紅的血液沿著她細白的脖頸,不斷的滴落。
紅的那樣刺眼。
彼時,十五歲的南宮月,哪裡知道什麼責任、什麼榮耀。在她的心裡,唯有那個視她如生命的溫柔少年,才是自己唯一不可以放棄的!
唯有用族內的秘法禁制,強行封印住魔族血脈。離開了完顏家族,羿哥哥才能不被發現異樣,不會被當成異類。
被鎖魂之術封印了修靈天賦的他,才能夠活下去。
最後的最後,南宮正天妥協了。南宮月甚至逼他立下了血誓,這才把早就準備好的聖血交給了他。
“你……”
看著那靈寶里滿滿的血液,南宮正天猛地掀開了她的衣袖。才發現她細瘦的手腕上,儘是深深淺淺的傷痕。
那一年,誰也不曾知曉。
有個天真稚嫩的少女,曾經拋卻信仰、褪下榮光,只為換他安然無恙。
……
這一刻,南宮正天看著倒在地上的南宮月,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就連伸出去的手,都帶著輕輕的顫抖。
完顏羿看著那一抹纖柔的身影,神志猛地清明了起來。以他的心智,到了這一刻,很多事情都浮現在了眼前。
原來如此。
為什麼那個時候,他以這注入了魔性的靈箭,能夠收服七星妖月弓。
原來,是他的血脈中原本就存在著魔之天賦,和那絕世妖弓正好無比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