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瑜塗完了自己的十根手指，但是還想試別的顏色，圓溜溜的眼珠子咕嚕嚕地轉了小半圈，她從層層堆迭的指甲油山中挑了一瓶，轉身對著謝穎晃了晃手裡的小玻璃罐。
“媽咪，我幫你塗喔。”
“好啊，謝謝小寶。”
謝穎笑笑，將手伸到女孩面前。
張寶瑜左手掌心裡夾著指甲油瓶，右手捏著瓶蓋，在瓶口處刮掉刷子多餘的量，然後用食指稍稍托著謝穎伸出來的手指，很專註地捏著小刷在謝穎的指甲蓋上塗著。
謝穎低頭看著女孩濃密纖長眼睫下一眨也不眨的眼，看著她一點點地將指甲油細緻地塗在自己的指甲上，小心翼翼地不塗出邊，感受到她呼出來的氣體輕輕噴洒在自己的手背上。
身後包裝得光鮮亮麗的商品、喧鬧與熙攘的人群都成為了不重要的背景，只有被燈光照亮的，給她仔細地塗著指甲的張寶瑜是她眼中唯一的風景。
雖然張寶瑜已經很認真地在給謝穎塗了，但奈何技術有限，還是把指甲油塗得歪歪扭扭的，不均勻，像幼兒稚嫩的圖畫。
兩人加起來總共二十根手指，每一個顏色都不一樣，塗完后張寶瑜覺得很有趣，拉著謝穎要拍照，自己伸出左手，讓謝穎伸出右手，”咔擦”一聲，充滿了童趣的畫面便被拍攝了下來。
弄完后她才讓謝穎伸出十根手指，並著自己的，把那指甲油的顏色一個個看過去。
她伸出食指輕輕點著謝穎的手指，“媽咪，這個人魚姬的顏色好看，還有這個薄荷綠，顏色很清新，還有這個跟這個，都好好看！”
她又將手指綣起來對著自己看，對她自己手上的顏色越看越滿意，突然間，她臉上的笑意凝固住了，憂慮爬上她的面孔，她嚴肅道。
“但是有一個問題，我忘了這些顏色都放在哪兒了。”
因為都是試用裝，邊上又圍著許多人要試，所以塗完了就得馬上放回去，但是張寶瑜得把所有顏色都塗上，再挑出自己喜歡的。
她看著堆成小山堆的指甲油，完全找不著北，欲哭無淚，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小腦袋。
“沒事媽咪記得，媽咪幫你找。”
“真的？”張寶瑜的眼睛在瞬間被點燃，滿含期待地仰望著謝穎。
謝穎失笑，“真的。”
謝穎記性好，再加上她的關注點全放在張寶瑜身上，找幾個顏色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從旁邊拿了個白色的小籃子，手指往琳琅滿目的陳列台上一劃，便把張寶瑜喜歡的顏色都放了進去。
從籃子里選出一瓶，再用這瓶指甲油輕輕碰一碰張寶瑜手指上或自己手指上的顏色，“這瓶是這個顏色。”
每一瓶都對得上，張寶瑜可開心了，圍著謝穎興奮地打轉，然後從謝穎手邊的白色小籃子里拿出一瓶和自己的手指比對了一下又放下，嘴裡嘟噥著。
“稍等一下媽咪，我選一下。”
白熾燈光下女孩的後頸白皙潤澤，謝穎回想起了許多張寶瑜歪頭柔柔靠向她的畫面。
“不是都喜歡嗎？不用選了，我們都要了。”
正在挑選的張寶瑜猛地抬起頭來，看看謝穎又看看她籃子里十來瓶五顏六色的指甲油。
“啊，可是這麼多我用不完耶？我選三四瓶就好啦。”
“用不完就先放著吧，反正都是用不完的，不如多選幾個自己喜歡的顏色換著玩。”
可撕拉的指甲油可不就是塗著玩兒么，給小孩玩玩顏色，喜歡就都要了，也不用挑了。
“哦哦。”張寶瑜把手裡抓著的一瓶放回謝穎的小籃子里，這下好了，也不用糾結了。
“要看看別的嗎？”
試指甲油已經花了挺長時間的了，再逛下去電影就要開始了，張寶瑜搖搖頭說”不要”，於是謝穎便領著她去排隊結賬。
周五晚場的愛情檔來的大多是情侶，也有三三兩兩幾個朋友來的，那些個情侶仗著來的情侶多，而且看的也是愛情片，也就不刻意剋制想要親密的衝動，毫不顧忌摸摸戀人的臉、親吻。
於是張寶瑜也要和謝穎牽著手，十指交扣，還偷偷舉起謝穎的手來親。
放映廳里幾乎坐了三分之二的人，張寶瑜即使深處昏暗中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就勾了勾手指示意謝穎湊過來，然後手指攏在她耳邊，放低了音量，幾乎是用氣音說道。
“媽咪，我們在約會嗎？”
說完后，張寶瑜往後退開了些，抬起臉以仰望的姿態看她。
熒幕的光映在女孩眼裡，又細細碎碎地反射了出去，無數星星溺在她眼裡，閃爍著。
謝穎和她頭靠了頭，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周摸了摸，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答道。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