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望向高遠的灰濛濛的天,張寶瑜的心情也是灰暗的,她好像短暫地失去了快樂的能力,什麼都提不起勁來。
桌肚裡的手機突然亮了,張寶瑜以為是趙思蓓給她發消息了,內心一盪,頭皮收緊,她立馬撈出來看,看到發送人是王思琪時大失所望。
“思蓓出國了???我怎麼不知道?她有跟你說嗎?”
“沒有。”
“我問了一圈了,都說不知道,是她爸犯了什麼事了么?這麼著急把她送走。”
張寶瑜靈機一動,退出去給謝穎發消息。
“媽咪,思蓓爸爸是要被雙規了么?”
年級第一的學生走了,班主任有些不舍、感慨,在講台上談起了大家的遠大前程,人生選擇節點。
張寶瑜沒有心思聽,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腿上的手機上了,屏幕一亮。
“據我所知沒有。”
下午的課張寶瑜聽得渾渾噩噩,有好幾次她順著那張熟悉的桌上望過去,卻再也不能望見那張熟悉的面孔時,眼眶就酸了。
她單手撐在靠近右眼的太陽穴處,拚命眨著眼讓眼淚迴流。
放學的時候雪又下了起來,鵝毛般雪白、鬆軟,張寶瑜卻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情,在熙攘的人群里,她戴上了羽絨服的帽子,圍巾一圈接一圈地圍起來,雙手插進口袋,渾身上下只露出雙眼睛來。
每走出去的一步都是沉重的,青春激昂的同齡人在推搡著、大笑著、嬉鬧著,她卻猶如沉入了海底,世界是一片灰色,悲傷將她包裹得密不透風,就連呼吸都是冰冷而刺痛的。
一路走出大學門口,她的心已經麻木,卻在看到那一輛熟悉的黑車時模糊了視線。
“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圍巾沒有取下,長款羽絨服的拉鏈沒有拉下,更沒有跟謝穎、周軍歡快地打招呼,張寶瑜趴在謝穎身上痛哭,忍了一下午的淚意,刻意麻木的心臟撕裂般疼痛著。
“我做錯什麼了嗎?她為什麼出國念書也不跟我說?我還是她的朋友嗎?”
“不,bb什麼也沒有做錯。”
“也許,她有什麼苦衷....”
謝穎摟著哭到顫抖的女孩,車窗外的冷光在她臉上一閃,照亮了她閃著淺淺淚光的雙眼。
她想張寶瑜健康快樂地成長,可這是她第二次讓她心愛的女孩難過、傷心了,如果哪一天張寶瑜知道了這些都是她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比今天難過百倍?她會不會認定這是背叛、欺騙,最終深深地憎恨著自己?
謝穎閉上了眼,那樣的場景她連想都不敢想。
張寶瑜還沉浸在朋友的”背叛”中,心酸地認定趙思蓓是個十足”可惡”的人,她這樣的做法實在太不夠義氣,簡直不能算作朋友!
她哭紅了臉,哽咽道,“能有什麼苦衷呢?不告而別,她根本沒有拿我當朋友,我討厭她!討厭她!嗚嗚嗚嗚——”
謝穎眨了眨眼,眼眶裡那點淺薄的淚濡濕了她的眼睫,她的眼睫更漆黑了,如兩把黑扇,纖長地垂下,掩住了眼裡流露出的複雜神色。
她把張寶瑜擁得更緊了,就像她是張寶瑜唯一的依靠,而張寶瑜亦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們在還是陌生的城市裡如同兩片相依為命的浮萍,彼此都需要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