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中旬六點二十的天已經完全昏黑了，架高的路燈釋放出昏黃的光線，天很冷，呼出的全是白霧，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雪。
在人群熙攘的校門口，趙思蓓拉著張寶瑜的手再一次叮囑。
“小寶兒，一定要跟你媽媽說啊，在學校上晚自習，你數學偏科，我帶帶你。”
她們靠得那樣近，近到髮絲被風吹得纏繞在一起，近到一低頭便可以親吻，近到即使是好朋友也顯得過於親昵的距離。
張寶瑜沒往那方面想，露出八顆糯白的牙，笑得甜甜的。
“好！我今晚就跟她說，她一定會同意的。”
“好，你媽媽在等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們晚上再聊。”
“哦哦，我看到了，拜拜，明天見~”
張寶瑜朝趙思蓓揮了揮手，便習慣性地朝右側方向小跑去，附中統一的黑色長款羽絨服蓋到了她膝蓋，為了禦寒拉鏈都拉滿了，跑起來就跟企鵝一樣一搖一晃的。
百年槐樹下停著一倆低調的黑車，端正坐在後排的謝穎收回視線，黑靄靄的目光落在併攏的膝蓋上，側臉下頜線清晰而鋒利。
不一會兒喘著氣的張寶瑜拉開了車門，嘴裡呼出大量白霧，“媽咪晚上好，軍哥晚上好。”
“快進來，外面冷。”謝穎幫她把滑到臂彎的書包取了下來。
“欸，寶瑜妹妹晚上好。”駕駛座上的周軍笑著回應，看她坐好了才發動車輛。
跑過來圍巾都跑散了，張寶瑜乾脆把圍巾摘下，車裡開了暖氣，不會冷，長羽絨服的拉鏈也”嘩啦——”一聲拉下，露出裡面軟糯的白色毛衣。
還帶著女孩體溫的圍巾纏在了謝穎手上，冷光在她臉上一一劃過，她稍稍垂了眼，眼下始終凝著一小片陰影。
黑色的長大衣迭放在一邊，謝穎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羊絨打底衫，她脖子修長，穿高領的衣服很有氣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時候看起來很是高智冷冽。
一年四季，她和冬天的適配性最高，冰雪一般的美人。
張寶瑜一上車就把想去學校上晚自習的事情跟謝穎說了，謝穎摩挲著她的圍巾，不置可否地說道，“再看看吧，天這麼冷，在家裡學不好嗎？”
教室也有暖氣，謝穎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沒有馬上答應肯定是有其他的顧慮，張寶瑜於是補充道。
“我數學不是有點偏科嘛，思蓓說幫我補補，她數學賊厲害了，上回月考考了滿分！”
說到這個的時候張寶瑜眼裡閃著星星，滿臉的崇拜。
圍巾沾著的最後一點體溫消逝不見了，纏著圍巾的手有些失意地張著，落在平板上的指尖則動了動，漆黑的屏幕顯得她手更白了，指尖淺淺凝著輕粉。
“媽咪也可以幫bb補習啊，媽咪當年可是市狀元。”
遠處光穿過層層冷霧在她眼裡閃爍，她輕飄飄的聲音扔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哇哦，真的嗎？”
張寶瑜十分驚訝，睜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在得到謝穎肯定的點頭后，發出連聲感慨，“媽咪學習也太厲害了吧！這是怎麼做到的？！”
腳後跟一蹬，張寶瑜”咻”地一下蹭到謝穎身邊，貼在她身上說要吸吸歐氣，雙手做捧狀在謝穎跟前”撈氣”往自己身上潑，虔誠地念叨著。
“文曲星下凡也請關照一下吾等小輩，不甚感激。”
謝穎被她逗樂，凝著冰雪的冷淡眉眼徹底融化開，眼裡浸滿了柔情。
話題被謝穎輕易轉移開，回家的路上，張寶瑜全程都跟好奇寶寶似的追問謝穎的學習情況，高考分數，錄取學校和專業，敬佩地”哇”了一路，眼裡冒著星星，關於趙思蓓的成績還有上晚自習的事情是一個字也沒有提了。
吃完飯開始寫作業，張寶瑜也不粘著謝穎要她陪著寫，只是在寫完了有不會的地方再去問她。
張寶瑜是個不用大人操心學習的孩子，謝穎對她學習上也沒有別的什麼要求，只要她上課認真聽講，放學后把布置下來的作業做好，就可以了，而這些，張寶瑜都能做得很好。
她也不會給張寶瑜做那些額外的習題、試卷，也不打算請輔導老師在課後的時間給她補習，壓縮她休息的時間，她是覺得張寶瑜現在的成績已經可以了，不用那麼辛苦。
她早就已經給張寶瑜規劃好了，從寒假開始學健美操，弄個高考加分，而且張寶瑜基礎還可以，×京卷難度也不大，按部就班考個好一點的學校並不難。
張寶瑜去洗澡，手機習慣性地放在床頭柜上，手機亮屏，嗡嗡震動了兩下的時候謝穎正在卷睡衣的衣袖。
她離得近，只瞄了一眼便看到了彈出來的內容。
“小寶兒，你媽媽同意了嗎？”
“小瑜，京城最近挺冷的吧，要注意保暖防寒。”
一條是趙思蓓發來的，另一條是張建華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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