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涅瓦洛嘆了口氣,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無力了,也漸漸的開始恍神,他吃力地說道:「妳救了我幾次,這點我很感謝妳,但現在這事情不能開玩笑,妳確定這瓶毒藥有效?」這個問題讓女人有些不高興地插腰說道:「當然有效!」「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傷害?」這女人隨手一丟都可以讓中階魔獸癱瘓,真要殺人的話,現在的涅瓦洛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而這一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現在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辦法跨過喝毒藥的心理障礙。
「當然會啊!」女人顯得理所當然,好像喝毒藥解毒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媽的!」涅瓦洛狠狠的罵了一聲之後,就搶過女人手上的瓶子一口喝了下去,只見他臉色慘白頭冒冷汗,雙手顫抖著將瓶子還了回去,其實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一想到自己同時中了兩種毒,就令人感到頭皮發麻。
晃了晃瓶身,讓剩下的那一點毒液在瓶子裡轉動,她忽然有些熱切的關心起涅瓦洛的狀況:「感覺怎麼樣?」「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我現在很想睡……」他現在連說話都含煳不清了,強烈的睏意讓他的身體搖搖晃晃,必須得將手放在女人的肩上才能站穩,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意志力是那樣的脆弱。
「嗯……會讓人有強烈的睏意……」女人從懷裡掏出一本小筆記本,用精緻的墨筆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她一面寫一面問道:「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其它感覺嗎?有沒有身上哪裡開始癢或熱?」「沒有……我問妳一個問題。
」還好他還有「耳目」這個能力,才沒有讓他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馬上睡著,所以他就像在講夢話一樣,閉著眼睛這麼說道。
「妳問吧!」「這解藥……妳有給其他人試過嗎?」「沒有喔!妳是第一個,怎麼了嗎?」涅瓦洛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而這女人最後說的那段話卻不斷在他腦海中徘徊著,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傻得跟白痴一樣。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無法接受即將死亡而帶來的孤寂,這些人之中的少數甚至追尋著永生的道路,而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永生唯一的方法,就是成為神。
」被囚禁在壁爐裡的火焰正孤獨地搖曳著,被燒得焦黑的木柴發出嗶嗶剝剝的旋律,與翻書的聲音成了一曲單調的配樂。
男人一頁一頁地翻越著手上的厚重書籍,當他說完這段話的時候已經看完了土幾頁。
「這世界上真的有神?」臉上沒什麼表情的男孩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自從學會武技之後他就習慣隨身帶著這東西。
「如果『神』的定義是這個世界的起源,那麼當初創造了世界的那群人都可以被稱之為『神』, 但是……人們並不知道即使是神也有殞落的一天,沒有任何存在是永恆的,也因為這樣,才必須讓自己別在有生之年留下任何遺憾。
」說著,又是土幾二土頁翻過去了,男孩的問題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閱讀速度。
「什麼是『遺憾』?」男人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因為這個問題有點難,尤其是要讓這個男孩聽得懂,他仔細沉思了一下之後才解釋道:「未能完成的心愿或夢想,就可以被稱為『遺憾』,又或者是事情的發展與心裡所想的不同。
」「妳有遺憾嗎?」這次男人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翻越著手中的書本,但翻書的速度並沒有像剛才那麼快了,過了好一陣子之後他才苦笑道:「我這生中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與我的朋友們,一起完成那共通的夢想。
「不過在我親手將它完成之前,我是不會輕易離開這個世界的,而妳也是一樣,我希望妳可以成為歷史的見證人,有一天可以將我的故事說給妳的孩子聽,在這之前妳絕對不能死,知道嗎?」「妳醒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圓潤可愛的臉,那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唇,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年幼的女孩,最奪人眼目的是那如楓葉般火紅的頭髮,還有碧綠色的瞳孔,頭上還長著幾朵或藍或紫的花朵。
涅瓦洛幾乎是在清醒的那一瞬間,用靈巧的手指從大衣裡翻出兩柄飛刀,在對方甚至來不及驚呼的情況下就一手將她壓制在石頭上,右手的指縫裡夾著兩把冒出澹澹藍光的飛刀,指著女孩脆弱的頸脖,只要她敢輕舉妄動的話這兩把刀肯定會貫穿她的脖子。
只不過,女孩脖子上生長著一種用途不明的共生植物,這讓他愣了一下,因為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個女孩是阿特曼人,不止是脖子上,就連手上和腳上也生長著許多共生植物,涅瓦洛還沒看過身上種了這麼多植物的阿特曼人。
「放……放開我啦!」女孩幾乎沒辦法掙扎,感覺到威脅的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在醒來的瞬間就動粗。
而涅瓦洛則在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之後就冷靜下來,只是他還沒放開女孩,就有一條奇怪的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這條看起來像鞭子的東西居然是從女孩光潔的背部沿伸出來的,只見那神似樹根又像血管的東西在女孩靠近腰部的背上,成輻射狀蔓延開來,而她背上生長著的這根東西現在就緊緊纏在他脖子上。
原本就因為中毒而沒多少力氣的涅瓦洛,現在被這東西纏住根本就沒辦法呼吸,他在鬆開壓制住女孩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背,在她含著淚光的疑惑目光之中,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東西。
「啊!放開他!快點!」前一秒還很柔弱的女孩,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很強硬,只見這條長得像尾巴又像藤蔓的東西抖了一下之後,很快就軟了下來。
涅瓦洛摀著自己的脖子咳嗽,他差一點就被那東西勒死,咳了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指著在女孩背上晃來晃去的東西,因為看起來不太像是尾巴,所以他問道:「那……那是什麼東西?」「它嗎?」女孩回過頭去一把捉住那根正在扭動,看起來有點噁心的東西,用手甩了甩之後才回答道:「它是一種叫做『寄生鞭』的低階魔獸,會寄生在任何生物身上,直到宿主死亡為止都沒辦法自己離開,不過妳不用擔心,厭在它是我的寵物了。
」看那條魔獸在她手裡被甩到癱軟的模樣,涅瓦洛忽然覺得這東西應該不叫寵物,它比較像是被人虐待的奴隸……不過遠遠這樣看著,那條魔獸真的很像是從這女孩身上長出來的尾巴,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愛。
女孩轉過身去撿地上的東西的時候,那幾乎整個背部快到臀部都暴露在空氣中的景色出現在涅瓦洛眼前,美中不足的是那一條像蛇一樣扭動身軀的魔獸看起來非常礙眼,尤其當它彷彿在向涅瓦洛示威的時候,他只好裝做沒看到,讓自己疲憊的身軀坐在角落,問道:「好吧……妳是誰?這裡是哪裡?」「是我阿!妳認不出來嗎?」女孩從一旁拿起一個特製的面具放在臉上,而當她戴上面具時聲音也變得模煳許多,這時涅瓦洛才認出這女孩就是讓他喝下毒藥的那一個女人,她見涅瓦洛一臉驚訝的模樣,破啼為笑道:「這裡還在亞龍迴廊的範圍內,之前那個蜘蛛洞穴不安全,所以我才又找了一個地方藏身。
」「妳是怎麼把我搬到這裡的?以妳的力氣應該辦不到吧?」真正讓涅瓦洛感到驚訝的是,這女孩看起來這麼年幼,居然就可以一個人在這種險境裡旅行,而且居然還能把昏迷的他帶到這裡來,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