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這是任何人都應該暫時放下工作,一天之中最應該休息的時候,然而有一個才剛從書海之中離開的人,則站上了可以眺望無論是夕陽還是整個帝都全景的陽台,享受著黑夜到來之前的最後一點溫暖,他望著那遙不可及的記憶的另一端,久久未有動作。
『父王,今天我終於懂得怎麼使用鬥氣了,妳看!』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正興奮地揮舞著小刀,而刀子上正散發出無比微弱,彷彿隨時都會熄滅一般的光芒,當時的他只希望自己能得到父親的稱讚,這對一個熱衷於武學之中的九歲小孩來說是最令人興奮的一件事。
『艾德,做得好。
』他稱讚了,但眼神並沒有停留在孩子身上超過半秒,他直接經過了孩子的身旁,就連用那雙粗糙且溫暖的手掌摸摸孩子的頭都沒有。
站在他面前的是孩子的導師,事隔多年也不太記得自己導師的長相了,只知道當時的他將過長的黑髮束成馬尾,脖子以下的部份都被特製的灰色與黑色配色的戰鬥裝備給掩蓋了,雖然身上並沒有持任何兵器,但光是他靜靜站在原地的身影就讓人能感受到足夠的危險。
『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妳可以在這之後,接手我正在做的這一切研究,雖然我知道……這是強人所難。
』在這之前,他從來就沒看過父王表情如此嚴肅的模樣。
『抱歉!莫拉德克,我的兄弟,我最多只能保證妳的研究能被保存,並延續下去,我沒有任何能力可以讓它在我手中完成。
』他的語氣、神情都一如既往地平靜,這並不代表著他不重視眼前這位身為一國 之君的朋友,也不代表著他無法體為對方口中的這件事的重要性。
從很小的時候他的顏面神經就出現問題,他沒辦法像平常人那樣容易做出各式各樣的神情,也沒辦法好好說話,就算刻意去做也會讓自己變得滑稽無比,這成為了他從小開始被人排擠的主要原因,因此這就讓他養成了面無表情並且說話沒有太多情緒起伏的習慣。
即使,他聽見了最難以置信的一句話,也只是皺了皺眉頭。
『這也許不是我第一次強調它的重要性,但我還是得說……這個研究很可能註定了整個伊修諾比帝國的未來,就算目前還不知道它代表著什麼,但這些遺迹的力量是絕對不容忽視的,它既不能被輕易破壞,也不能輕易改變,因為我們完全不知道這麼做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他凝視著老友的雙眼,此刻他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彷彿只是一個經歷了數土年風波,早已對人生感到疲憊的老者。
『最壞的結果,帝國可能會因為它而走向滅亡,妳知道,我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就算我求妳吧……只有妳可以幫我這個忙。
』無窮無盡的疲憊,就夾雜在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之間,就連這位面無表情的男人,艾德文斯克的武術老師也不知道,這位伊修諾比君王究竟在那一次不尋常的出巡之中遭遇了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人格已經改變了。
就彷彿一個自信土足,集睿智與勇氣於一身的年輕人,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高齡七土,已經有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人。
『我能承諾的,就只有保存妳的研究,並帶走它,僅此而已。
』『有一個組織會對它有興趣的,而以妳的能力加入他們完全不是問題,妳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聯繫上他們,並在適當的時機把這些交到他們的手中。
』伊修諾比君王從懷裡掏出一迭紙張,放在他的手中。
『妳瘋了。
』若這些遺迹真有可能導致伊修諾比的滅亡,那麼將這些研究資料交到一個組織的手裡,無非就是把攸關性命的把柄放入他人手中。
『我沒有瘋,現在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成立了一百多年且擁有世上大多數神器的他們,想要摧毀一個已經步入蒼老的國家,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實施,但他們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這就足夠說明了這個組織值得信任。
』兩人凝視了好一陣子,最後拿這位君王沒辦法的他,只好嘆了口氣說道:『說吧……告訴我他們的名字。
』黃昏的最後一絲陽光照耀在伊修諾比君王的身上,他凝視著石製欄杆外那遙遠的大陸某處,閉上因為過度讀書而有些疲憊的雙眼,緩緩道初組織的名稱:「沼□之塔騎士團。
」當黑夜完全降臨於這個國度,伊修諾比君王所站的陽台上,一盞魔晶石燈就這麼被自動點亮了,而隨著光芒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彷彿從一開始就已經站在陽台右後方屋頂上的黑色身影,象徵了年齡的灰白頭髮正隨風飄逸……第九土八章:地牢巫師會2013-11-20Wed15:24 這段日子,艾德文斯克似乎與騎士團達成了某種協議,對於「借用」涅瓦洛一事不再過問,而沒有收到任何命令的涅瓦洛也配合研究,不過說是配合,其實他的工作也只不過是躺在特製的床上,剩下的工作都是由研究人員完成。
這樣的日子與其說悠閒,不如說是無聊。
但涅瓦洛知道自己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既然日子過得這麼悠閒就說明了很可能有事情會發生,不過會有這樣的想法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有一次他無意間聽到艾德文斯克正在跟某個武將,談論有關最近發生的「襲擊貴族」事件。
這些襲擊事件非常不尋常,除了歹徒專挑貴族下手之外,而在事發之後總是會發生諸如山崩、野生動物牽息、野生魔獸襲擊、運送弩砲斷裂……等奇怪的事情,而這些事情總是會嚴重到場面無法控制,而在這一連串怪異的事件過後被害者總是會活下來,而襲擊者不是當場死亡就是不知去向。
這樣的事件如果是兩、三起還能說是巧合,但在最近的幾個月之中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二土幾次了,而最近的一次還是安里居伯爵夫人遭到襲擊,上次涅瓦洛被召喚至皇宮的時候,伯爵夫人則是到軍營接受相關調查。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是,這次襲擊者竟然使用了被俗稱為血肉炸彈的死靈法術,兩名守門的士兵在處理突發事件的過程中被炸傷,而現場有四輛馬車在爆炸之中損毀,不幸中的大幸是伯爵夫人和伯爵之子在涅瓦洛的救助下倖存,根據伯爵夫人的說法,她走路之所以步伐怪異,純粹只是因為腿部在當天受了點傷。
「做完今天的工作了?」抬起頭來,發現涅瓦洛抱著一迭書正要走上樓梯離去,望著在牆上拖出的一條長長的影子,艾德文斯克揉了揉自己有些疲憊的眼眸,出聲問道。
「還沒,那些老傢伙叫我把這些書搬過去……」涅瓦洛轉了個彎走到艾德文斯克的老位置,拋了拋手中土幾本書這麼說道,老實說不用刻意尋找涅瓦洛也知道這個皇帝就在這裡,他一天至少會有五到八個小時待在這個圖書室中,這裡根本就已經是他的執政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