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貞垂眼避開了鳳別雲的視線, 小心翼翼說道:“鳳兒...”
鳳別雲伸手抓住他的臉龐,將其掰正:“來,看著我說一遍。”
不曉得睡了多少次,原本以為李玄貞這人不會再害臊,然而令鳳別雲想不到的是,此刻李玄貞紅著臉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用著含煳不清的語調著她的名字,正當鳳別雲想打趣他時,他卻一收羞澀,笑得很非常燦爛,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似的,周身環繞幸福。
李玄貞見鳳別雲抬手,便將腰稍微彎下,像是在向主人討摸的狗子。
鳳別雲如此想到,若是他有尾巴,肯定是搖得只剩虛影。
他向前一靠埋在她的頸窩感受脈搏跳動以及她散發的陣陣香氣,蹭了幾下后說道:“鳳兒,我好喜歡你。”恨不得揉進血骨里的喜歡。
鳳別雲不曉得將可愛這詞放在男人身上究竟合不合適,李玄貞的表現讓她覺得異常可愛,她輕拍著他的背嵴撫平每一縷不安。
隔日鳳別雲告知鳳呈祥當務之急是要團結錦官城的權貴抵抗外敵,鳳呈祥筆尖一頓,在信紙上留下圈墨漬,輕叩一聲,毛筆被放置在白象牙筆架上,他摸著玉板指面色凝重,像是在做最後確認一樣,語氣比昨日更為嚴肅,:“鳳兒當真想好了?”
鳳別雲堅定說道:“想好了,決不後悔。”
“就是會怕你後悔。”他將寫壞的信紙揉作一團:“也許是爹將你保護的太好,因此看不見世間的險惡,你可知曉一將功城萬骨枯的道理,若不淌這渾水我們便是置身事外,可一旦入了局,任何棄子都與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即便再糟糕你也決不後悔?”
鳳別雲心中有苦卻無處傾訴,道理她又何嘗不知,可她不能停止、不能放棄任何希望。
鳳呈祥嚴肅的語氣卻讓她突生幾分退卻,她下意識握住李玄貞的手,李玄貞撇頭看了她一眼,若是再早個幾天只怕他會跟著老爺一同勸鳳別雲收手,然而他已經跟鳳兒約定好了,只要是她想要的,定是雙手奉上。
他回握著鳳別雲,掌心傳來的熱意讓不安的心冷靜下來,此舉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所愛之人,所以她不應該猶豫,她發下豪語說道:“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不也還有句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怕明天京城曝屍荒野我也不後悔,因為不是我犯下的惡行害死那些人,我只要我想要的。”
鳳呈祥失笑不愧是自己的女兒歪理一堆,他重新提筆洋洋洒洒重新寫了封信,紙上的筆墨未乾他就拿起信紙遞給站在一旁的阿福,他看著鳳別雲眯著細眼笑說:“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鳳別雲回笑以對:“爹你太小看我了。”
鳳別雲是手拿劇本的人,自然知曉接下來的場面會何其壯烈,攝政王的暴行又會讓多少家庭破碎流離失所,雖不曉得劇情為何突然加快,但依照原本的走向,李玄貞會拿著鳳家這筆“不義之財”起兵反抗,拯救萬千眾生,成為大燕百姓的救世主。
所以不論有沒有“鳳別雲”的介入,接下來的場面定是殘酷,所以她無須介懷,只要不愧對於自己便好,再者這裡僅是幻境一般的小說世界。
出來時鳳別雲拉著李玄貞的手有些失神,她捫心自問,真的不會在意嗎?他們真的僅是小說中幾句話描述的角色嗎?
可他們已經跳脫了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鳳別雲已經很難欺騙自己這裡的一切是虛假,她再次反思到底是從什麼時后開始,她活成了“鳳別雲”。
府中池面結了層薄霜,引了溫水好生供養的荷花挨不住寒冷早已垂下蓬頭枯萎一片,池中蕭瑟讓鳳別雲傷春悲秋的情緒更劇烈了些,見小舟上清理枯荷的下人,吐出空氣結了團白霧,她對著下人說道:“留著罷,明年它們還會綻放。”
下人手中還抱著幾隻剛割下的枯荷,見來人是大小姐便不再過問彎腰領命,之後撐著小舟打著池面碎冰遠去。
粗略一算,明年這池荷花步入枯萎之時,她的死期也到了,若是不出意外她會在八月末的某天死亡,光是想心裡都堵的慌,可換個角度來看,最起碼她還知道自己剩多少時間。
李玄貞發現從小姐答應自己成親那天起,她就時常愣神,至於原因為何就無從得知,所以每當她愣神時,他就特別不安,難道是自己不夠好,所以她後悔了嗎?
後悔也來不及了,他那時雖說不敢拿小姐冒險,卻沒說他敢拿自己冒險,甚至到奮不顧身的地步,因此往後的日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叫她失望才是。
所以鳳兒,我不會給你任何反悔的機會,你說讓我努力成為配得上你的人、也說了喜歡我、還說了我不是外人,那便是承認了我。
如此來看我們今生今世註定得糾纏在一起。
李玄貞打開披風將鳳別雲整個人擁在懷中,張開手一圈便能將這嬌小的身軀禁錮,突然腦內出現蜘蛛捕食獵物的畫面,望著凍紅的耳垂含了上去,冰涼軟糯口感甚好。
鳳別雲渾身顫了下,頓時忘記方才所苦惱之事,捂著耳朵回頭看李玄貞。
“天寒,莫要凍著了”李玄貞伸手抓住鳳別雲另一隻凍紅的耳垂反覆搓揉說道:“出門前我讓廚房做了桂花糕,算算時間現在回去大抵能吃上剛出爐的,如何?”
除非趕上大事,否則李玄貞待她向來是小心翼翼,像是個不斷揣測聖意的貼身太監,就怕說話太直掉了腦袋。
如今已是夫妻,撇開房事,李玄貞對她的態度還是有些拘謹。
鳳別雲打趣道:“常人都說成親後會得到一個夫君,我成親怎麼就得了一個比阿福還好用的管家?”
“管家?”李玄貞先是疑惑幾秒,隨後將鳳別雲橫抱起,他嘴角上揚帶著絲絲笑意反駁道:“管家可不能隨便將鳳兒抱起來。”
“那就勞煩夫君帶我回屋。”
“好的,娘子。”
鳳別雲忘了一件事情,人不能只看表面,李玄貞面上乖順,也不過是在用那具人皮來壓抑他內里骯髒涌動的慾望。
李玄貞本該像條狗一樣服從她,但鳳別雲時不時的撩撥讓他失控,當他險些失控時鳳別雲又會為他束緊項圈,警告他不可越舉,這樣的日子他還能堅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