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離情【古言NPH 雄競 虐男】 - 江湖客

一連又過去了好幾天,京城裡依舊風起雲湧,微稚叛國一案成了各方的角逐場,微稚抵死不認,鎮撫司步步緊逼,還要防著鎮撫司又做出個什麼大事來,太子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各大豪族都盯著這裡,短短三天硬生生把刑部尚書一頭濃亮的黑髮熬成了白髮,看上去老了十歲。
刑部尚書就想不明白了,那蠱蟲正小心翼翼地養著生怕死了,那文書就擺在那呢,字是你的字,章是你的章,微稚你抵死不認有什麼用?不如早點寫下認罪書大家都輕鬆點。
刑部尚書也只敢心裡這麼說說,畢竟公主到現在還沒動靜,也不知道是什麼個想法,不是他說,公主你就算突然出現給微稚作保那也好啊!總比現在這不上不下讓他整天提心弔膽來得痛快。
說完微稚刑部尚書又想罵封度,你說你沒事闖掌印府幹嘛?你是世子爺,是先太子伴讀,背靠大樹好乘涼,幹什麼都有公府和公主給你兜底,也不管我們這些擦屁股人過得多麼水深火熱,好在現太子是個明白人,封度在大牢里是真的像坐牢,還主動替他審問這尊大佛,把刑部尚書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就是兩人氣氛不太對,旁聽完從大牢出來刑部尚書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不過要不怎麼說太子是個明白人呢?這兩人剛審完,太子就連夜入宮把這三日之期給延長了十天,不管其他人,反正這對他是實打實的好事,刑部尚書揪著滿頭的白髮繼續琢磨著接下來要怎麼辦。
而讓他愁白了發的原因之一的楚必還在城外的落梅宮住著,每日練練字,偶爾出門在山野間閑逛,過得很是閑適。
人一閑就想找點樂子,楚必想起來了水鏡台的一個小生戲唱得不錯,下江南前她常去聽來著,回京后一直不得空閑忘了這事,如今閑下來想起來了就有些念,差人去請才知道那整個戲班子都離京去了北方,她心裡可惜只好做罷,不過——
“公主。”
身後傳來溫柔的呼喚,楚必穿著睡袍裸足踩在毛絨地毯上正準備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她昨天睡晚了今天就起晚了也就餓了,剛走幾步聽見聲音停了腳步扭頭循聲望去,她臉上帶著笑,三千青絲散在腦後垂至腰間,
“怎麼了?”
床上的人被這笑迷了眼,迷迷糊糊向她伸出手,脫口而出央求道:
“別走,公主——”
楚必沒忍住笑出了聲,轉身回去,牽住了他伸過來的手:“竹山,幾月不見,你怎麼變得黏人了?”她卧進他懷中,貼著他敞開的胸膛,手指纏玩著他的頭髮,又打趣他道,“萬少俠不是習武之人嗎?講究夙興夜寐,怎麼起得比我這個閑人還晚?”
溫香軟玉在懷,萬竹山清醒了過來,他本就不擅長表達,被調侃也說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只好將她摟地更緊,頭埋進她脖頸像只大狗一般蹭著,將她衣服都蹭皺蹭開了。
楚必被蹭得癢了要逃,輕拍他的頭:“好癢——你饒了我吧——哈哈——”
萬竹山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只恨不得這樣子的笑聲能持續一輩子。
他是四海為家的江湖人,追求的是肆意逍遙,成年後就離了家闖蕩江湖,他話少行走江湖都是靠喝酒喝來朋友,遊歷完北川回到江南就直接提著酒罈去找自己的舊友喝酒,他交朋友不看出身,與他最為要好的朋友出生煙花之地,兩人少時就認識,平日里旁人閑話不少他也不在意。
兩個人許久不見喝酒就喝了個痛快,把酒罈全喝空了,都醉得走不動路不顧平日里的形象如何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胡談亂侃好不快活。
可偏這時,被叮囑過多次不準打擾的房門被突然推開,女子含笑的聲音隨即響起:
“想不到伯魚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身後跟著面色慌張不停打著顫的老鳩和低垂著眼的丫鬟,萬竹山第一次知道自己被人架著脖子都能展露笑顏的朋友還會緊張,臉色通紅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聲音都維持不住淡定,抖得不成樣子:
“公主……”
他那時已經醉得迷糊,看著朋友把衣服抓得緊緊的指尖泛白的手忍不住抬起頭,想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錦春坊最長袖善舞的人都控制不住情緒羞愧地要哭出來。
之後就是他此生再忘不了的一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許說的正是如此。
“我思念伯魚就提前從臨安回來了,沒想到伯魚在和朋友喝酒,不知道是什麼酒這麼好喝,連你都要貪嘴?”
她的眸里藏著悅動的亮光,帶著萬千情意,牽起朋友的手為他擦去手心的薄汗邊問道。
那人忽然將視線轉向了他,萬竹山少有的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女子,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朋友會那麼羞愧,就像那還時他都想找個縫隙藏起來,就聽見她含笑道:
“若我沒認錯,閣下應該就是青元城少主萬竹山萬大俠,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我正準備去見你。”
無拘無束的飛鳥一旦足上被纏上線繩,就成了再飛不遠的風箏。
他之後想了千百次,總覺得自己做的最錯的事是在那裡,在朋友的地方與她第一次見面。
如果他能晚兩天去,那麼他和公主就會在他的府邸第一次見面,那時他會穿戴整齊而不是蓬頭垢面醉得話都說不清楚。
那麼他也不會知道公主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有糾葛,他可以沒有心理負擔地表露出自己的心意。
能在朋友大罵他時少一分羞愧,掙扎一句我不知情。
他是卑鄙的小人,做了朋友之間最不該做的事,友人與他割袍斷義,他亦無顏面對他。
他也是膽怯的懦夫,沒有朋友此生再不相見的烈性,貪戀著公主的言,公主的吻,公主的一切,即使只是公主裙下之臣之一,他也願意。
萬竹山偏頭,細碎的吻落在楚必的脖頸上,她身上的香氣從他鼻子灌入四肢,讓他連夜趕路的疲憊都如風散去,曖昧的聲響在床榻上響起,萬竹山閉上了眼——
我錯便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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