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來你也太小覷我了,可是你萬沒料到,我又會追到這裡來吧。
」原來這個老者名叫史天河,本是一個獨腳大盜,直來橫行祁連山一帶。
此人行事素來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武林人士都給他一個外號,叫作祁連老妖。
數年前,史天河在赤水源做了一件大案,當地有一戶大富人家,主人姓唐名顏,是個當世儒宗,家中古玩名畫,可說不計其數。
史天河當夜闖入唐家,把一家大小都點倒在屋裡,然後把財寶洗劫一空。
此人向來做案乾凈俐落,為求滅絕後患,從來不留活口,當晚便一把火將唐家燒成白地,大小三土多口,同埋火海,當真慘無人道。
原來唐顏平日愛結交朋友,尤其江湖上的英雄俠客,更是結識不少。
笑和尚與唐顏直來要好,驟聞噩耗,便匆匆由太原趕至赤水源,見此慘狀,當下向天立誓,務要把兇徒尋找出來,好為唐家三土多條人命報此血海深仇。
笑和尚四齣查訪,不覺便過了兩年,方查得一些蛛絲馬跡,終於認為是祁連老妖所為,後知老妖已逃到蘭州,便即起程趕去。
祁連老妖早己得到訊息,知曉笑和尚要找他報仇,他和阻陽二老向來交好,今次他逃至蘭州,實是要找這兩顆大樹來遮蔭。
當時笑和尚趕到蘭州,以一人之力對付這三個魔頭,又如何能勝,終終左肩中了童鶴一掌,只得負傷逃去。
笑和尚心有不甘,不肯便此離開蘭州,一心要待得傷癒,再伺機找祁連老妖報仇。
如此過了數月,笑和尚傷勢痊癒,卻已不見了三人。
后聞得阻陽二老去了杭州,心想祁連老妖必定跟去,便追來杭州,果然在此處遇上阻陽二老,昨日還使出調虎離山之計,幫助康定風等五人逃出魔爪。
今日和祁連老妖碰面,正是窄路相逢,笑和尚豈肯放過他。
見笑和尚依然臉帶笑容,徐徐說道:「你逃得過別人,難道便逃得過老天爺么。
唐家三土多口和你無仇無怨,一夜間卻全喪在你手,像你這種狼虎不如的禽獸,留在世上只有多傷人命,還不前來令死。
」祁連老妖聽得臉上肌肉不住顫動 ,冷汗淋浪直滲。
他自知不論武功輕功,實非笑和尚敵手,正是逃又逃不掉,斗又鬥不過,但目下強敵當前,便是不敵,也只索放手一搏,或許還有半點生機。
見他也不打話,當下沉喝一聲,便搶身直上,手中判官筆忽上忽下,疾往笑和尚面門胸口點去。
笑和尚嘴角含笑,叫了聲「好」,倏地挪身出掌,祁連老妖突覺勁風撲面,急忙閃避,頓覺左腕已被他箍住,只感一股大力推至,身不由主的倒飛了出去。
幸好他武功不弱,半空一個屈身,頭上腳下,只腳已然落在地上。
但身子給這衝力一帶,仍是連退數步,方能夠站穩。
康定風和那少女看見,已看出笑和尚的武功高出老妖甚多,便站在一旁觀戰。
祁連老妖一招間便給他逼開,心下更是一驚。
這時笑和尚又再撲至,出掌直拍向祁連老妖胸口。
祁連老妖不敢硬接,連忙向左躍開,右手判官筆先封著來爪,左掌往笑和尚后心掃去。
笑和尚右手回撩,勾住他手腕,左手拍開眼前判官筆,隨即疾抓他心口。
祁連老妖左手腕被制,無從閃避,笑和尚只手一翻一托,祁連老妖猶如紙鷂般,直往一堵石牆飛去。
這一擲勢道奇重,撞在牆上,非受重傷不可。
眼見祁連老妖的身軀將要撞到牆上,倏地一個人影橫掠而至,伸手在老妖腰間一搭,以把他龐大的身軀托住,衝力也自然卸去。
三人定睛一看,康定風與笑和尚同時一驚,這人竟然是阻陽二老的老大童虎。
便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突然響起:「童老大的身手果然不錯,你何時也教一教我這招手法?」童虎把祁連老妖放開,笑道:「公主要學,老夫自當傾囊相授。
」三人也為之一怔,這時方看清楚周遭形勢,只見一個年約土七八歲的少女,正自只手盤胸,卓立在丈許之處,看她身上穿了一襲鵝黃色輕衣,上身披著一件名貴貂裘,通體銀白,全無雜毛,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而在這少女身旁,高高矮矮的一排站著八個人,看他們身上的裝束,均是些武林人物。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土幾個錦衣衛,個個鋼刀出鞘,凝神靜立。
自少女和祁連老妖拚斗開始,街上已站滿看熱鬧的人,三人才沒發現這些人到來,現下見著,俱吃了一驚。
笑和尚倏地后縱,躍回二人身旁,低聲道:「他們人多,決不可纏鬥,若尋得機會便走。
」二人點頭應了。
康定風望向黃衣女子,心想:「原來這個嬌憨少女便是昭宜公主,瞧她一臉天真爛漫,若非聽了那店伴的說話,決計不相信她會如此惡毒。
」再凝神細看,見她朗目疏眉,梨頰微渦,確實是個風流婉轉的美人,與身旁這個少女相比,可說是各成其妙,難分高低,只是她比公主多了份優雅儀靜之氣。
童虎怪眼一瞪,緊盯著康定風道:「小子,你把朱公子擄到哪裡去?快說。
」接著目光一移,望向那白衣少女,童虎心中一盪,暗道:「怎地她也在這裡?」昭宜公主一聽,登時柳眉一聚,嬌聲喝道:「原來你便是捉了王兄的人。
好呀,你今日若不把人交出來,我要你們一個個死無全屍。
」說著縴手一揮,在她身旁的幾個人立時分開,團團把三人圍祝而那些錦衣衛卻踏上前來,護在昭宜公主身前。
康定風明白他們的目標只是自己,更知若與官門一旦纏上,實是後患無窮,便低聲向二人道:「他們要的人是我,實與兩位無關,還請兩位先行離去,決不可插手這件事,免得另生枝節。
」笑和尚呵呵大笑:「小哥你也太小覷和尚了,這些官家狗,和尚還不曾放在眼內,便是這個祁連老妖,我更不能放過他。
兄弟你不用多言,這一檔子事,和尚我是非要插手不可。
」康定風還想勸說,卻被笑和尚搶先截住,笑和尚向白衣少女道:「只是這位小姑娘,平白惹上這件事,如何說也是不值得。
待一會兒,我先把那姓童的老頭纏住,依我來看,以姑娘的輕功武藝,其餘的人是無法奈何你的,一旦伺得機會,便速速離開,這裡的事,我和小兄弟自會解決。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兩位不用為我粗心,咱們見一步行一步好了。
」康定風聽見,知道要勸服二人,實不容易,當下高聲道:「你們想我放了那王爺,我暫且應承你,不過此事與我兩位朋友全無關係,你們先行放他們離去,打后的事,咱們容后再說。
」昭宜公主笑道:「你們三人已插翼難飛,還敢和我說條件。
你們這夥人以下犯亂,一個也休想離開。
」康定風笑道:「好吧,你既然這樣說,莫怪我無禮。
我先與你說明,咱們江湖中人,從不賣官家的帳,只消我有一發之損,那個王爺若能四肢齊全,完好無傷,便算是你們運氣好,仔細想清楚吧。
」昭宜公主聽得心中一寒,不禁脫口而出:「你……你……」這個你字,她一連叫了兩聲,已氣得再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