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 肆章 賭徒(2)

心歸何處?人總是迷惘。而束縛與綑綁彷彿都是自己給的枷鎖,儘管它只是一種無形的比喻,卻還是兜死我的那顆蒙灰的心。

江銘鋒看我不太相信,賊兮兮地靠在我耳邊說了昨天他所見到的一切。
「學妹受傷?她為什麼受傷?」我的語氣有些急。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工作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子切到。喂,你到底有沒有仔細在聽我說啊,我的重點不是學妹受傷啦。是陳景中,景中好嗎?ok。」他誇張的語氣宛如唱獨角戲的小丑完全的被我忽略。
「江銘鋒你叫我幹嘛?」
倏地抬頭,陳景中滿臉笑容地在距離我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看著我,如果一開始我喜歡的人不是書妤,是不是就能接受他了?但很快的我推翻了這個極度荒唐的想法。喜歡就是喜歡,從來就沒有如果。
江銘鋒一見來人,嘻笑地拍拍好友的肩說:「兄弟,別說我不幫忙,接下來你要靠自己了。」說完隨即開溜,深怕被陳景中逮到他亂說話。雖然他說的也不盡然是亂說的。這完全是為了幫他們加快情感溫度,所以加點油添些醋。希望他的詭計不會『ㄅ一ㄚˋㄎㄤ』
「……欸,你到底在說什麼?」陳景中滿眼不解的喊了聲跑遠的江銘鋒。
看著那他橫在我眼前的手臂,用力的拉下它,「你跟我過來。」
「欸欸欸,你等一下。我去跟明昌說一聲。」
本想放開他的手,剛放開的瞬間卻又被他反握住手腕。他轉頭朝同學大喊道:
「明昌,我有事晚點到,幫我跟老師說一聲。對了,還有孟曉昭。」話一落完,滿廊的呼聲哨聲此起彼落。
我的臉也不禁發紅髮燙。
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拉到轉角處,一手撐在耳邊、一攫住他的手腕緊張的低聲問:
「芷芊為什麼會受傷?她還好嗎?」
陳景中原本促狹的表情在聽見我的問話,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只有一下子就恢復。
興許是烏雲的關係,那該是朝氣十足的男生倏地轉為岑寂黯鬰。藏在額發里的神情暗淡了許多。
兩人之間停頓了許久,在我耐心幾乎快耗盡忍不住要開口時,他唇角輕提張口說:「既然這麼緊張,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不過,你都想逃了,又怎麼會去問。我說得對嗎?」
「我……」他的話堵得我心慌。
原以為溫柔善良如他,此刻卻讓我看見他憤怒的一面。
掙開被我攫住的手,雙臂垂放在我雙肩上,抿唇難語的我只能直視著他,心裡其實是緊張的,不管是對學妹的傷還是他的靠近都讓我心緒紊亂不已。
「如果……你不是真心的,那就離她遠一點吧!不管是對你或對她都好。這是我想說的。至於她的傷,昨天到醫院處理過了,縫了幾針,不礙事。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語末,他輕輕地把手握在我肩上,嘆了口氣后推開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側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反覆咀嚼他的話,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我無意傷人卻不自覺地把人給傷得撤底。不管是芷芊亦或是景中都是。

甩去鬰悶的心緒,只想趕緊走回教室上課。忽聞一陣爭吵,當下只覺得聲音有些耳熟,轉頭一看,吵架的那兩人不正是蘇裕傑和書妤嗎?
下意識邁開腳步上前,走到一半時卻頓住了,隱約的字眼讓我徹底驚嚇到了。於是放慢步伐的靠近他們,想窺聽他們的對話。
「蘇裕傑,我算是看清你了。」秦書妤滿身狼狽的指著同樣一身溼的蘇裕傑。
蘇裕傑冷著語氣說:「書妤,我說了我們現在沒有能力可以留這個孩子,你為什麼就是這麼固執。而且我連最基本的經濟能力都沒有,你要我拿什麼養你和孩子。你能不能理智一點啊?」
「理智?那當初你跟我做愛的時候為什麼不理智一點?現在倒是怪起我來囉?」秦書妤雙手垂在身側緊擰著裙襬。
蘇裕傑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急急的走上前把手上的東西往書妤手上塞,耐著性子說:
「我問過了,那天我們去看的那家婦產科做手術只要五千塊。去把孩子拿掉吧!就算你怨我自私也好殘忍也罷,相信我這麼做對你對我都好。」說罷,也不管秦書妤蹲在地上哭便轉身離去。

生命中總有些事有些遺憾在催著我們成長,就算過程並不完美,但總算是人生里的某段回憶。
當時我並沒有過去,回到宿舍后,一如往常的做著自己會做而該做的事。面對即將到來期中考,我卻一字也讀不進去。
腦子裡不段回放著學妹幽怨的眼神和書妤無助哭泣的模樣。
「喂,孟曉昭,你神遊到哪了?我把手放在你面前揮了老半天都沒反應,你到底有沒有在看書啊?」文伶叨叨唸唸一整串,我聽得耳朵疼。
「……有。」
她把書本捲成捲筒在我腦頂敲了一下,「你騙鬼。」
聽到她的說辭,我笑了出聲:「哈哈,對啊,我就是騙你這隻愛吃鬼。」
文伶瞪大眼睛,把書本一甩,整個人撲到我身上,用她圓滾滾的身材直壓著我,讓我不得不求饒。
「我的姑奶奶,你也好心點。我都快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來了,我道歉可以了吧!對不起啦……」
被文伶這麼一鬧,方才一直盤旋在腦子裡的煩事暫時因為求生存而被我拋至腦後。
文伶把身體往旁邊挪,柔順的躺在我身邊,一手橫在我腰上,擔憂的斜睇著我問:「你和陳景中是不是在交往啊?」
我失笑的低頭看著她,說:「誰告訴你我在跟他交往?」
「同學啊,還有……我自己看到。我在餐廳吃飯時看過你們幾次,看你們好像聊得挺開心的,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當下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文伶說,只能以虛笑帶過,不過看起來挺敷衍的。
等不到答案的文伶,放開抱著我的手盤腿起身,重新拾回被丟在一旁的書,低聲的說:「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都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情,但我只希望你別受傷。我個人覺得景中是個不錯的男生,至少他從不畏懼別人的眼光放膽的去追你這個男、人、婆。」說到最後,文伶已經拿著書走到門口。
原本還沉浸在她感性說辭的我,最後已經忍不住拿起書本往門口丟。
「碰!」厚重的經濟學課本在一聲哀號后墜落。
「哈哈哈……你打不到。我回房間去看書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別忘了明天的考試就好,我可不想大過年的還要來寒修,你自己保重啊!」說完即躲回房裡還帶上鎖的。
大概是怕我尋仇吧。
她句句實言,我也不得不把腦子裡的東西整理一下,如果能順利畢業是不是也能順利的擺脫這一切。
但,前提是我要能順利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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