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氣氛,廣場中的樹下靠著半精靈和他懷裡的女孩,周邊是十幾個散塔林會的傭兵,一個作為首領的提夫林女戰士,還有一個法師。
對於盧卡斯這邊的兩人來說,一旦真的起了衝突,情況是極為不利的。
“德爾,打算談談嗎?”盧卡斯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塔拉的眉毛稍微鬆開了一些,雖然她的心中有許多困惑,比如他們的貴客和這個豎琴手目前成員看似和諧的關係……但無論如何,此時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引發戰鬥,避免傷害到莉莉絲。
這也是塔拉在出發前和德爾克強調過的,在一夜的混亂后,當她知道他們的貴客被豎琴手組織劫走,她當機立斷地用在散塔林會的珍貴貨物中找到的,一根充斥著黑暗魔力的扭曲木杖,和德爾克做交易,讓他出手相助。
只要施放一個黑暗術和防護罩就好,混淆敵人的視聽,方便他們將貴客奪回,同時確保她的安全。
可就在對峙的此刻,塔拉卻發現他們的法師神情不太對,原本還對這件差事極其不耐煩的德爾克,卻直直死死地盯著半精靈懷裡的女孩,微微地咬著牙,像是看到什麼很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
但他也很快放鬆下來,好像剛才一切都是幻覺,露出塔拉熟悉的,嫌惡又不耐煩的神態,可他竟然沒有和往日一樣立馬施放咒語,就轉身離開,而是從散塔林會士兵的身後走了出來,對法師而言,這十分不同尋常。
沒有法師會將自己暴露於敵人的眼皮下,尤其在對方顯然是個身手矯捷,懷裡不知藏了多少把小刀暗箭的遊俠的時候。
“你想和我敘舊?”德爾克對半精靈冷笑道。
這譏諷嘶啞的聲音讓把臉埋進盧卡斯懷裡,正逃避這一切的莉莉絲扭過腦袋來,[德爾克!]她吃驚地望著她。
注意到莉莉絲看他的眼神,德爾克冷哼一聲,他站在原地沒動,卻微微地抬了抬下頜,讓向來陰沉地將他面龐籠罩的兜帽略微往後一些,而他作為提夫林的漆黑面容和尖角則露出來。
提夫林清秀的面龐暴露在正午的陽光下,頭一次顯得如此清晰,他的眼珠墨黑而明亮,冷傲而陰沉地望著他們兩人。
這神色讓莉莉絲驟然想起,德爾克和盧卡斯分離時產生的不快,甚至還有不久前,她摻和慫恿他去龍巫教基地,差點害他丟了性命。
德爾克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
莉莉絲略微瑟縮了些,更加害怕地靠向盧卡斯的懷裡。
見狀,德爾克更是陰沉下臉,“過來!”他煩躁地冷冷喝道,從腰上抽出了施法的長杖。
盧卡斯伸手護住她的肩膀,他知道德爾克和莉莉絲關係不好,“和她有什麼關係?”盧卡斯故作輕鬆地說,“不敢找男人解決問題嗎?”他露出笑容,挑釁道。
德爾克瞪向他,好像覺得他反而是那個插足g涉了自己和莉莉絲交流的人一樣,“……你以為你很聰明嗎?盧卡斯。”德爾克眯起眼睛看著盧卡斯,他記得他問過塞里考一個問題……他是怎麼忍住,不殺掉這得意的小子的?
他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德爾克無比惡毒地想。
他幾乎有衝動要將他們之間那陰暗糜亂的關係解開小小一角了,不知道盧卡斯這蠢貨會不會還這樣得意洋洋,可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半精靈懷裡的女孩,她彷彿察覺到什麼,側過頭來,幽怨地望了他一眼。
德爾克將手上的法杖握緊,指甲深深刻入掌心,他感到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彷彿爆炎法術般突入他的胸膛的怒火炸裂開來。
他憎惡無比地瞪著那道纖瘦的背影,這女人果然沒有任何良心和感恩之情,他不知救了她多少次,她卻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只是見到這半精靈就迫不及待地撲到他懷裡。
在焚燒理智的怒火中,德爾克的嘴唇無聲地吐出一句咒罵的煉獄語,他握緊了法杖,預示著死亡氣息的黑色光芒在頂端匯聚。
盧卡斯瞬間嚴肅神色,充滿戒備地注意著他的y誦進程。
可就在盧卡斯找準時機要甩出暗箭打斷,德爾克自己也還沒舉起法杖之前,在一旁的塔拉卻動了,她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德爾克的手臂。
這讓德爾克細瘦的手臂瞬間傳來火灼般的疼痛,他低聲咒罵一聲,喘了喘,恢復了理智,怨恨地瞪了一眼暗示自己不要過火的女提夫林。
在短暫的目光交流過後,下一刻,德爾克冷冷地收回法杖,好像徹底喪失興趣,轉身拂袖離去。
莉莉絲從盧卡斯的懷中走出來,茫然地看著德爾克離開,不太明白如今是什麼狀況。
塔拉走上前來,女提夫林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恭敬地彎下腰行禮,莉莉絲注視著她。
[誰也,不可以,傷害他。]莉莉絲摘下面紗,鼓足了勇氣,抬起頭來望著塔拉,指著盧卡斯,極其冷靜地將唇瓣一開一合,說出了無聲的命令。
塔拉起先微怔,可散塔林會作為黑暗的地下組織,為了保密,防備隔牆有耳,也精通手語和辨識唇語的技巧。
“當然。”塔拉謹遵旨意,毫不遲疑地回道,“貴客的朋友,也是我們的客人。”
盧卡斯因為莉莉絲貿然走近敵人的舉動而緊皺的眉間鬆開,看見散塔林會傭兵的恭敬舉動,他若有所思地望著莉莉絲。
在流沙旅館如春的熱氣和流水聲中,房門關上,他們再次有機會獨處,“我還從來不知道,原來我身邊,竟然陪伴著一位黑暗世界的公主。”盧卡斯勾起唇角,湊到莉莉絲臉畔,逗弄般地說道。
莉莉絲嗔怪地瞪他一眼,覺得他又在貧嘴了,她脫掉粘上沙土后又欲又硌人的絲綢小鞋,將腳放到溫暖的池水裡,平緩自己x中的羞惱和緊張。
看她如此會享受,盧卡斯連連嘖聲,他跳上床榻,靠在床頭,哀嘆道,“我只是可憐自己,可真蠢,還以為自己在幫助一個多麼無助的,沒了我就活不下去的柔弱姑娘呢。”
盧卡斯一邊誇張地大呼上當,一邊從床頭的果盤裡挑了幾顆葡萄,毫不客氣地往自己嘴裡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