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婢(1v1) - NρO1⑧.cOм 14、0014,見色

默然走到最後盡頭,找不到出路。
兩個人停下來,距離只在咫尺。
但子寧並沒有主動依偎過去,燕暨只知道她的手臂還在他手心裡。
他手指發僵,隔著一層衣物,能感受到她的柔軟和溫度。
他是見色起意。
一年前年領了誅殺令,取了南山老人的項上人頭,回漠北時取道景州,已是入夜。
從南門入城,前往城東燕氏別院,奔宵慢行,他坐在馬上,經過南城最明亮的一條街。
鮮花鋪道,燈火煌煌,鶯聲燕語,絲弦不斷,濃烈的胭脂香,花香和酒香。滿街的人,都是包著血肉的庸俗皮囊,轉眼間就會枯骨化泥。
只有那一個。
……她的眼睛。
燕暨第一次想把一個人握在掌心裡。
他叫人買下她,自己在別院處等。
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抖落斗篷,還穿著花樓上那件霧一樣的紫衣。
在她的容色下,燭光都黯淡了,一切聲音都遠去。
她安靜地看著他,嘴角極輕微地一揚,是一個克制的、惹人憐愛的笑。
很美,他在那一瞬間甚至想將她擁入懷中。
但也虛假到了極點,燕暨看到她羞澀垂眼,卻沒有半點對他的動容。
沒有男人會不愛她。她篤定著,冷冷地譏誚著。她一個照面就看透了他,也通過一個笑就俘虜了他。在她眼裡,他就是無數恩客中最有權勢的那一個,僅此而已。
但是,燕暨想要的似乎並不是這些。她想給的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要別的,要恩客或許永遠得不到的。
……說不清。
之後他要她形影不離,貼身侍奉,在她果真願意之前,他不想勉強她。
只是她日日看著他,看著他的劍,看著他的身體,看著他的慾望,似乎仍然無動於衷。
是他忍不下去。
她便哭了。
這次太過孟浪,衣下的粘濕讓他覺得不堪又不適。她會怎麼想
子寧開始覺得他握著她的手太過用力。
有些疼,或許會留下青紫的指印。但是她不想跟他說。
勉強收束心神,子寧憑著模糊的視力打量周圍。
密室並不大,剛才兩個人已經走過一圈,在身邊,一個兩米長寬的蓮花型的圓台。
白玉雕成,花瓣蓮心,纖毫畢現。
這個東西……有些眼熟似的。
還沒有回憶起來,子寧心裡先本能地咯噔一聲。
她見過。
記憶中的畫面開始湧上腦海,一幅幅翻過。
在花樓,她曾經學過一支舞。
她學過的舞很多,但這支仍舊讓她記憶深刻,是蓮上起舞。也是這樣大小的蓮座,只不過練舞時用的是木質的。
教她習武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董娘,年紀大了容貌依然很美,但很古怪。
她總是笑,但是笑的很嚇人,尤其是當子寧在蓮上跳錯步伐的時候,她就會放聲大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後來子寧三遍學會,她笑著說:“姑娘以後會有福的。”
在妓院里,沒有人會說這種沒頭沒尾的怪話。但此時見了那蓮台,董娘當時的話頓時浮現心頭。
那舞似乎就是用在這裡了。
子寧走到蓮台那裡去。
離得近了,才能看清楚蓮台上的蓮子數果然相同,二十八顆,一粒不少。
一舞完畢,蓮台轉動,後面的牆上露出一扇門。
子寧突然疑心起了自己。和燕暨相遇,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到了終點。
有三樣東西,子寧一一查看,一張美人圖,一顆丹,一本秘籍。
身後又有人撲上來,燕暨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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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碧正在井口往下望。
燕氏家僕已經將整個桃源村圍了起來,捉了十幾個行蹤詭秘出逃的人,這些人一被捉到,當場服毒自盡。
“魔教”淺碧神色凜然,眼底透出嗜血殺氣,與平時溫婉端莊的大丫鬟相比,簡直是變了一個人。
“淺碧姑娘,主人出來了!”
她命人守著井口,匆忙趕去,看到燕暨和子寧兩個人攙在一起出來。
二人從膝蓋往下,都是血跡,只有烏鞘劍仍舊雪亮。
“這!主人”她湊過去。
燕暨感覺有人靠近,本能就要揮劍,淺碧瞬間僵硬,血流凍結。
沒有人能在燕暨手下逃生。
子寧卻伸手抓他握劍的手。
淺碧神色大駭:有誰敢阻攔劍客出劍!只怕今日,子寧也要與她共赴黃泉……

燕暨放下了劍,任由子寧握住手,就像阻攔他出劍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子寧說:“淺碧姐姐,主人中毒了,請大夫。”
淺碧神色怔忡。
燕暨曾用“燕氏自有良醫”拒絕白家的幫助,當時子寧有些不敢信。
但當這位褚良醫果真一天治好了她,子寧便心服口服了。
只是燕暨內力深厚,解毒也慢,視力沒有完全恢復。
他們沒有繼續在懷州停留,乘馬車趕路,從桃源村一直回到武林盟所在的崇州,用了三天兩夜。
中途換馬,三輛馬車日夜兼程,抵達武林盟時,最後一輛馬車已經散發出惡臭。
裡面擺滿了桃源村所遇魔教中人的人頭,大部分是燕暨在地宮中所殺,血從懷州一路滴到崇州,已經開始腐敗流水,長蟲生蛆。
燕氏家僕將人頭壘在武林盟前的演武場,通告了魔教死灰復燃的消息。
在地宮中獲得的三樣東西分別交給三大勢力,據說能醫死人肉白骨的回生丹交給斷脈山,魔教秘籍交給梵天寺主持無能大師,燕家留下了那張美人圖。
之後,燕暨帶著子寧回別院修養。
午後,子寧又一次從褚良醫那裡回來。
那鬍子花白的老頭喜歡美色,因此對她的頻頻打擾並無惱怒。
此次也是又一次告訴她:“子寧姑娘,你身上餘毒已清,其他的毒蠱,都沒有。”
子寧便回去了。
“你還在這。”淺碧看到她就叫她。
“主人去乳泉了,不叫人陪。你去吧。”
子寧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燕暨靠在池邊淺處坐著,池水只沒到他的腰間,乳白的泉水下透出隱約的肉色,看不分明。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
他視力好了一些,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影子。
子寧身上穿的是一身月白色,非常乾淨清涼,在他眼裡就只有色塊。
不過,腳步聲是子寧,香氣是子寧。
她慢慢走過來,低頭看他的眼睛。他沒發現她在看,眼神有點空,沒有半點防備。
頭髮發梢浸到水裡,他並不在意。
燕暨只說:“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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