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吃飽了,端著盤子和摺疊椅子走了,現在單人病房內,就溫秀一個人。
她坐了起來。
阮靈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她也是為了她爸媽著想的。
溫秀決定嘗試一下。
她決定好的事情,基本很少能改變的。
只有這麼一次,從她爸媽那抵來了,改變了。
照顧她的那一對夫妻,對她還行。
晚上按例照來看她,還帶了水果,零食以及晚餐。
溫秀小小的身體,坐在床上,對著她倆說:“隔壁的阮靈,你給她送一份過去吧。
” 女人賠著笑:“好。
” 早上因為忙事情,就忘了去感謝。
於是她拿著水果零食,和男人一起去道了謝,回來后,溫秀定定的看著他們,語氣輕淡隨意:“你們前兩天不是說要出差?” 女人一愣:“怎麼了?” 溫秀道:“你們去吧,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 她神情憊懶倦怠,語氣卻冷淡得不容置疑:“我邀請了救我的小姑娘,暑假待在我家裡,我給她補功課。
” “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早晚視頻一下。
” 她知道,這倆所說的出差。
根本就是不是出差。
只是想拿著錢出去揮霍瀟洒一通。
溫秀少年脾氣多古怪,對她倆來說,並不是一個好伺候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因為她媽媽的囑託,還有金錢的誘惑,她倆根本就不會接手這麼個攤子。
但溫秀實在是年紀小了。
她可能就比阮靈大幾個月,一年都不到。
就直接讓她倆在一塊,說什麼補課,就算是再心大的大人,都是會擔心的。
女人跟男人對視了一眼。
“這樣吧。
” “你們倆不是要補課嗎?” 女人道:“每天我早中晚,請個做飯阿姨到家裡,順便照看你們?” 溫秀:“可以。
” 這件事算是簡單的就這麼敲定了。
第二天,阮靈跟溫秀一起出了醫院。
淡雅的梔子花花香在空氣中飄浮進鼻尖里,阮靈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可算是結束了。
” 她精神很不錯的偏頭看向那邊安靜的溫秀。
“你不高興嗎?” “沒有。
” 阮靈蹦蹦跳跳的跑到她身邊:“我媽媽說,小孩子就應該有生氣一點,你要多笑笑,笑多了,自己也會很開心的。
” “你不笑,我以為你生我氣了。
” 溫秀安靜的望著她,聲音柔軟,壓低了嗓音,溫柔又靜謐的意味。
“怎麼這麼說?” 一束梔子花眨眼間出現在她的瞳孔倒影中。
她近乎有些錯愕的看著笑嘻嘻的,彎著眉眼,笑得開懷的阮靈。
她不懂,為什麼阮靈總是這麼活潑,這麼開朗。
人生彷彿無憂無慮。
像捧在手心裡,估計很多人,都想做那隻手掌,為她遮風擋雨,不受任何的磋磨。
阮靈輕快道:“送你的。
” “不喜歡?” 溫秀接過那朵梔子花,湊近鼻尖聞了聞。
很清新的味道。
“喜歡。
” 她彎了彎眼:“謝謝。
” 阮靈擺擺手:“沒事,對了,你要是跟你家裡商量好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啊,我電話巴拉巴拉……” 溫秀鎮定的點了點頭。
她站在醫院的台階上,看著阮靈小跑著,一邊回頭一邊朝著她笑,還揮了揮手,臉頰倆淺淺迷醉的小酒窩活靈活現。
月牙兒般潔白的牙齒,露出八瓣兒:“我走啦,記得給我打電話呀!” 溫秀朝著她點頭。
等看不見阮靈的背影了,她才轉身,壓了壓自己的手心,往醫院樓上去了。
女人中午給她辦理出院手續。
但她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
她走到皮膚科的辦公室,手裡還拿著阮靈送的梔子花,新鮮又好聞。
她拉了下自己胳膊的衣服,撩上去。
醫生抬起頭:“怎麼了?” 年輕的溫秀還不像後來那樣不顯山不露水,她在醫生面前,微微蹙了下秀氣的眉梢,淡褐色的眼眸,盯著醫生,輕輕說道:“醫生,我梔子花過敏。
” “要打消毒針。
” 醫生奇異道:“你梔子花過敏,怎麼手裡還拿著?” “扔掉扔掉!” 溫秀把梔子花往後捎了捎,固執道:“不行,朋友送的。
” 她的第一份,來自朋友的禮物。
醫生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在電腦上敲打著:“待會拿著這個去找一下隔壁的謝醫生,讓她給你打針。
” 溫秀點頭致謝。
中午女人來給溫秀辦理出院手續,發現多了一份賬單,她在窗口辦理著,溫秀拿著那朵梔子花走出來。
她用了一張平常多用在冰箱里的薄膜,把梔子花包裹著,在裡面撒了點冷水 。
女人偏過頭看她,驚訝道:“什麼時候摘的?不是說過敏嗎?怎麼還拿著。
” 溫秀斂著眉梢,漠然道:“與你無關。
” 女人:“……” 她來時開了車,溫秀坐上去。
“我們過兩天就走,會給你買個新手機,如果有事就聯繫我們,別給你媽打電話。
” “我知道。
” 溫秀閉上眼,“你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 女人不多言。
溫秀的脾氣不算好。
不然也不會頂撞她父母,把她弄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她父母最近吵得厲害。
說是要離婚如何如何。
其實就是她爸婚內出軌,兩個人過不下去了,要在這段時間內掰扯清楚之後,在問溫秀想跟誰。
結果某天回來她媽跟她爸大吵一架,於是就把她送過來了。
說什麼不食肉糜,在學校如何如何,仗著成績好欺負別人。
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
溫秀把手中包裹好的梔子花,放到懷裡。
她在這應該不會待得太久。
可能下半年。
也有可能明年。
她就回去了。
女人開著車,道:“沒跟你那個小朋友說再見嗎?” 溫秀平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把頭偏向窗外。
女人訕訕一笑。
回到家中。
說是家,其實還是溫秀她媽安置好租的一套公寓,這兩口子就是簡單的來住一下。
有句話叫人在屋檐下,始終不舒服。
所以才想著偷懶耍滑。
溫秀並不奇怪。
她也不喜歡這兩個人。
公寓不大,二室一廳,兩個衛生間。
女人把她送回來,又把房間門的鑰匙交給她,交代完就走了。
“阿姨我已經找好了,會經常來打掃衛生,如果你們覺得她做的飯不好吃,也可以選擇點外賣。
” 溫秀把梔子花,找到一瓶礦泉水,用小刀把上面凹下去的部分給徹底剪,裡面裝著水龍頭裡的自來水,之後把這朵梔子花,扯開薄膜,屏住呼吸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