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指定的地點。
那是一座高高的橋。
阮靈坐在護欄上,百無聊賴的拿起手機在玩,她脖頸漏了出來,沒圍任何的圍巾。
溫秀把車停靠在一邊能停車的地方,才從車裡走下來,走到阮靈前面的不遠處,就看見她招了招手。
“秀秀!”阮靈高聲道,“我在這呢!” 溫秀嘴角浮起笑意,因為熬夜後有了一點點的黑眼圈,哪也無妨礙不了事,她朝著阮靈走過去。
阮靈彎了彎眼:“你的事情忙完了嗎?” 溫秀很快走到她面前,揉了一把她的腦袋,道:“差不多了。
” “不是什麼麻煩的事吧,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以後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嗯。
” “其實要是你監督的話會更好。
” 阮靈聳了聳肩:“那我可能做不到。
” 她抬眼看了下手錶,然後跟溫秀說:“民政局的門開了好一會兒了,我們現在去嗎?” 溫秀站定在她面前,微微彎下腰,將她自己脖子上戴著的圍巾,慢慢給圍在阮靈脖頸上,“你剛剛不是跟我說了,有戴圍巾?” 阮靈笑道:“我出來得早,忘了,不是想著今天去領證嗎,我就比較興奮。
” 溫秀注視著她,輕聲道:“你是願意的對吧。
” “當然,我願意。
” 阮靈正準備從護欄上跳下來,被她輕輕一抱,抱到了地上,穩穩噹噹的站著。
她親了親阮靈被風吹得有些微白偏冷的臉頰,說:“現在去車上吧,車上開了空調,會溫暖一些,你肯定等很久了,抱歉。
” “聽說拍兩寸照的時候,工作人員會給你p一下,你想瘦點好,還是原汁原味好?” 她一邊走,一邊跟阮靈說話。
她往前走了兩步,沒人應聲,唯余冷冷的風,這座城市的上空呼嘯著。
她轉過頭。
後面空無一人。
“撲通——”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知北游於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4章晶瑩剔透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際飄落到地面上、小河裡,柳樹邊。
橋下的江水凝了一層薄薄的冰。
溫秀奔疾過來往下望時,橋下一塊冰已經被砸穿了,砸成了個大窟窿,還盪起了小小的水花,冰朝四周分裂,極小的咔噠一聲,瞬間偌大的江面,阮靈漂浮在水裡,起起沉沉,羽絨服支撐著沒往下掉,但因為水流快速,眨眼間已經飄了二土多米。
溫秀來不及多想,她看了看橋的兩側,最終選擇了從左側那裡的樓梯快速下去,沿著江岸朝阮靈的位置跑去。
她追了很久,大概追出去了好幾百米,才最終在一處絕佳的位置,跳下了河。
河水冰冷刺骨。
她渾身打著寒顫,用力的朝著阮靈那邊划,所幸的是,阮靈漂浮過來時,這邊的冰已經幾乎是全部碎開了,只需要用力的往前游,不用再管其他的阻力,沒過一分鐘,她成功的抓住了阮靈的羽絨服,還沒來得及慶幸的同時,她臉色微微一變,在冰冷的江水裡浸泡過久了,那容顏竟比雪還白,白到透明。
只有羽絨服。
人呢? 溫秀拽著羽絨服,在冰冷的江河裡,舉目四望,滿心茫然。
她把人丟了。
她鑽入水中,找了 一會兒,最後精疲力竭的爬上了岸。
羽絨服太過於沉重,她在水裡摸了摸,摸到了手機。
手機是防水的,但也禁不住這樣全面的浸泡,溫秀全身已經濕透了,她哆嗦著回到車裡,開了空調,一路回家。
她自己的手機進水了,現在開不了機。
所以她現在只能先回家。
溫秀全身濕淋淋的回到家,頭髮還在滴著水,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何簡跟她爸快嚇死了。
何慧見她一個人回來還這番模樣,心中不由升起幾分莫名的不安。
“表姐,阮靈呢?” 溫秀白著嘴唇,張了張口,在見到何簡后的下一秒,當場就昏了過去。
誰都不知道她怎麼了,也不知道阮靈去哪了,怎麼沒跟她回來,結果在溫秀昏迷的第三天,她們這幾天來的困惑不解,終於得到了解答。
阮靈不小心落水,在河裡凍死後漂到了一處岸上,被好心的路人報警,派出所才找到了他們。
而當時溫秀,可能就跳河去救她,結果沒救上來。
溫秀躺在醫院裡,發了兩天的高燒,在第三天醫生說繼續燒下去,可能人就廢了的時候,溫秀醒了。
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媽,你找到她了嗎?” 高燒過後的聲音,沙啞如磨刀石。
溫秀暗淡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自己媽媽何簡,彷彿虛妄從她身上,給予她希望的力量。
何簡看到自己女兒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泣不成聲。
她一向要強,卻對自己女兒的事,無能為力。
何慧還沒去上學。
何慧站在何簡的身邊,看著茫然無措的表姐,怔怔的望著她倆。
何慧忍了忍,帶著哽咽的哭腔崩潰說:“表姐,找到了,兩天,你終於醒了。
” 在她眼裡,表姐溫秀一向是女強人,儘管擁有著讓人目不轉睛的外表,能力強大可靠到足以讓人忽視掉這些,從而去畏懼她、遠離她,但她從來就沒有看見過溫秀這個樣子。
溫秀剛醒來,神思還沒徹底回過來,發獃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問:“人在哪?” 何簡道:“今天找到,我安排人停在家裡,想著你倆都馬上要領證,結果出了這事……” “她媽媽你有聯繫方式嗎?” 溫秀沒回應她。
她好像陷入了一種非常深的情緒里,何簡叫了兩聲,她才抬起頭。
“沒有。
”溫秀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感覺。
彷彿心臟里,哪裡空掉了一塊。
何簡見她精神不太好,就帶著何慧出去了。
溫秀坐在病床上,她倚著靠枕,頭微微仰起,看著天花板。
這一天遲早會來。
溫秀卻沒想到,她用了這麼決絕又殘忍的方式,在她以為即將能和愛著的人一起前往民政局以為有個好結局時,突然戛然而止。
什麼都沒了。
溫秀扯了旁邊的抽紙,她慢慢的抹了下眼睛,沒有水跡,她想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阮靈死了。
她也沒有死。
也許是她臨時想的惡趣味,讓她在最後一次,給予她深深的,沉重又難忍的記憶。
她不怕冷么。
那麼怕冷的一個人,怎麼會想到以這種方式離開? 溫秀還記得她以前偷偷擠進自己懷抱里時,緊緊抱著不放,黏黏糊糊,哼哼唧唧的,像被冷得瑟瑟發抖的奶貓,情不自禁的朝著熱源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