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明搖著手中的摺扇, 上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身著黑色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墨色玉帶約束,更顯出細腰不盈一握,不似青樓女子穿著的抹胸誘人薄紗,反而更多了幾分書卷儒雅,或者該說她這身裝束和她的身份反差太大,沒有輕浮舉止言談,更似憂鬱的名門閨秀,不過她的身上更多了些滄桑悲涼。
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上,因為她抿唇而笑泛起一對梨渦淡淡的擦了一層胭脂,讓她病態白嫩的臉頰上多了一點粉潤,墨眉不畫而黑,一雙流轉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見底,好像能看穿人內心所想,古樸玉簪斜插入高挽的髮髻中,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白皙的脖頸,讓人想要一親芳澤,忍不住想要破壞她的聖潔純凈。
石明這個時候終於發覺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自從他跟著這個叫思雨的女人進了房間之後,他就在聽不到外面的任何吵雜聲音了,或者該說除了兩個人的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呼吸聲之外,他就在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怎麼可能,他石明可是有著妖將修為的妖怪,在他們妖界修真級別分為啟智,妖兵,妖將,妖帥,妖王,妖聖,妖將級別的妖怪在人類修真中也算是人類中的金丹中期修為了,畢竟人類修真界的等級劃分是築基、辟穀、金丹、元嬰、化神、渡劫、大乘、飛升。和他們妖界是不同的。
依照他的修為,不能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不可能一道關上的房門,就能隔絕外面的聲音。
石明看向給自己煮上了一壺香茶,嘴角噙著淺笑的伍偲羽,身體緊繃的防備了下來,隨時準備爆起和伍偲羽對陣。
伍偲羽卻彷彿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敵意般,將煮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在石明的面前,才溫婉一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石明對面的椅子上“這位公子不知是想與小女子對弈,品茶,還是吟詩作畫。”聲音中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麼病弱,反而是截然相反的空靈平靜。
石明在伍偲羽開口說話的瞬間,在伍偲羽的聲音中捕捉到了一絲完全不屬於伍偲羽自身魂力的兇殘暴戾且充滿了霸道的邪氣。
那股邪氣石明很熟悉,可是他有難以置信的的再次細細打量起了面前的這個最近名聲大噪的一舞傾城。
一個身懷絕技的藝伎身在風塵之中,得到如此追捧,卻不贖身脫離苦海,反而十分反常的參加了幾年不曾參與的花魁大選,一曲落花,水袖舞的是出神入化,剛柔並濟,如天女下凡,身姿搖曳,不管·神·韻·還是技法都讓人被這風姿卓越舞步匠心獨運,行雲流水般自如嫵媚,毫不遜色驚鴻舞的高難動作,讓伍偲羽不費吹灰之力艷壓群芳,並且一舉奪魁,名冠江湖成了忘憂閣這個明著是青樓,暗中是消息販賣地的當家花魁,重要消息來源。
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石明才知道所謂的花魁容貌也不過如此,最多也就算的上是個素雅清秀,身材嬌小瘦弱,長得也算不上多漂亮,在美人成堆,還漂亮的各有千秋的青樓里,這種女人完全不出挑。
可是人家就是勝在不妖艷,身材不豐滿,不爭奇鬥豔,反而在濃妝艷抹的青樓里成了一縷清風,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
真是太詭異了!一個如此乾淨的連靈魂都是白的幾乎透明的人,身上卻有南轅北轍的邪氣,這股邪氣藏得很深,輕易不會被人發現,似乎這股邪氣隱隱保護著這個女人。
“公子?”伍偲羽見石明只是看著自己兩眼發直的出神,輕聲的喚著對方。
“為什麼淪落風塵?”石明拿起桌上的茶點放入口中,問的似乎十分隨意。
伍偲羽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自從她奪下花魁慕名而來的人很多,可是沒有人問過她這種問題,畢竟在青樓就算賣藝不賣身,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沒有人願意體起自己的傷心事,何況落入風塵的女人,背後總是都有著各自的心酸無奈,否則誰家好好的女兒家,會願意出來拋頭露臉,出·賣自己的肉·體為活呢!
“不瞞公子,思雨命苦,從小被師傅收養,后師傅病故,被師叔撫養長大,為了報答師叔養育之恩,弱女子只能在忘憂閣為師叔多掙些金銀。”伍偲羽臉上的笑容帶著心酸和苦楚還有絲絲恰到好處的無奈。
伍偲羽的身世並不複雜,也沒有什麼刻意隱瞞的,在伍偲羽藝舞成名,江湖上的人對她這個能當上忘憂閣花魁的青倌就充滿了好奇,故此調查她身世的人比比皆是,只是讓這些江湖中人失望的是這個思雨是棄嬰,一個道士撿走撫養,後來道士死了,又被道士的同門師兄弟帶走養大,十二三道流落風塵,之前的兩年都雖然也有才女之名,卻並不出彩,最近才大放光彩,而且是賣藝不賣身,下一盤棋可是比其他青樓的頭牌陪·睡·一個月都貴上許多的。
明碼標價,卻也不是價高者得,而是思雨自己給自己挑客人,不少人忘憂閣一開門就早早的排隊,希望站在隊伍前面,就算不過被思雨選中,也可以近距離的看一眼一舞傾城的思雨。
“難道你就沒想過贖身嗎?”石明還真沒料到伍偲羽會回答的如此誠實。
伍偲羽苦澀的勾了勾唇角,無奈的嘆氣“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掙的金銀都是要全部給師叔的,哪裡還有銀兩給自己贖身!何況就算贖身又能怎樣,師叔怎麼可能願意放過小女子這棵搖錢樹!忘憂閣是個什麼地方,公子儀錶堂堂不會不知道吧?天下之大,哪裡有小女子藏身之所……與其逃出去,被抓回來,過著賣皮·肉的日子,還不如這樣聽之任之,至少還能保住清白之身。”
伍偲羽的話讓石明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真相會這樣的!
想來也是可憐,一個小孩子從小就被人調·教著學習如何伺候人,大了出來接客,可是累了半天,自己卻只能有個溫飽,連走出去這幾層小樓的自由都沒有,不是沒有逃走的心,只是沒有逃走的能力。
不對啊!這人已經築基了啊!在凡人世界也算是厲害的了,只要她想藏起來,她的師叔應該也不能拿她怎樣啊?
難道她的師叔也是修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