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壘(骨科NP) - 【番外凋零的花】

(賀流川的身世揭秘,包含大篇幅上一代的恩怨,狗血預警!渣男出沒預警!純劇情預警!可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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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流川的母親叫賀白葭。
從母親的自述中,賀流川知道母親是孤兒,靠著國家補助上了大學,就是在大學期間,母親認識了陸之恆。
當時,年少的陸之恆意氣風發,風流俊秀,顯赫家世人盡皆知,在大學校園裡一直是風雲人物,大家都知道有個學金融的學長叫陸之恆,人長得帥家裡又有錢,最重要的是,他對女朋友很大方。
他們的故事很俗套,公子哥愛上貧家女,賀白葭容貌出眾,入學不久就引起了陸之恆的注意,略一打聽后,他對賀白葭展開了熱烈的追求。賀白葭前十多年都是靠自己一個人咬牙走過來的,從沒有一個人像陸之恆這樣熱烈純粹地愛她,願意容納她所有的不完美,真心誠意地對她好。她很快就淪陷了。
在一個冬日雪夜,陸之恆手捧百合花站在大雪紛飛里向賀白葭告白,感動的眼淚模糊了視線,賀白葭心想,這樣苦澀的人生,她終於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接受了陸之恆的告白,二人很快就進入了熱戀期。
熱戀期里,陸之恆對賀白葭還是很好,事無巨細地關心她、照顧她,甚至,對學業不甚熱衷的他還會為了陪賀白葭複習考試,熬著幾個大夜,困得在圖書館打瞌睡,在賀白葭喊醒他的時候還是會一激靈,然後習慣性地問她冷不冷餓不餓。
哪怕從前因為兩人家世差異懸殊,對陸之恆的感情還心存保留的賀白葭也忍不住心軟了。她想,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吧,遇到了這樣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可是,大學校園裡的愛情終究如同象牙塔里的童話,大四臨近畢業,陸之恆突然跟賀白葭提出了分手。還是一個雪夜,賀白葭一個人蹲在小小的電話亭里,生平第一次如此執拗地一次次撥通陸之恆的電話,哪怕,他一通都沒接。
陸之恆消失了一段時間,再聽到他的消息,是在鬧哄哄的澡堂里。
在隔間沖澡的賀白葭聽到隔壁有人在閑聊,陸之恆三個字落進她的耳朵。
“聽說了嗎?商學院的陸之恆學長要訂婚了!”
“是那個聽說家裡很有錢的陸之恆嗎?我聽說他跟他女朋友感情挺好的……”
“不是那個!那個早分手了。和他訂婚的姓虞,聽說兩人是商業聯姻,有錢人的世界咱不懂,不過我猜啊,他跟他之前那個前女友只是玩玩而已,結婚肯定還是會找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水嘩啦啦地流,打在賀白葭的心口,冷得發疼。
她蜷縮在地上,在嘈雜的水聲中,哭了出來。
之後,就在賀白葭收拾好心情,準備忘掉和陸之恆有關的一切重新生活時,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而且已經有三個月了。
她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她還有學業沒有完成,畢業在即,如果這個時候生下孩子,對她來說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可是,這是她和陸之恆的孩子。是她和陸之恆之間最後的羈絆。
躊躇不決的賀白葭選擇將決定權交給孩子的父親——也就是陸之恆。她給陸之恆打了個電話,幸運的是,這次陸之恆接了。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很雜,陸之恆應該是在外面。
怕被人聽到,賀白葭是趁室友不注意偷偷躲在洗手間打的電話,聽到電話那頭陸之恆淡淡的一聲“喂?你哪位?”,連日來備受煎熬的心酸湧上心頭,賀白葭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之恆,是我。”
陸之恆沉默了很久。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想和你一面,可以嗎?”她想當面告訴陸之恆她懷孕的消息。
可陸之恆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說:“抱歉,賀小姐,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訂婚了,單獨和你見面的話,我未婚妻會生氣的。”
他稱呼她為賀小姐。
生疏又禮貌。他還是那個矜貴倨傲的陸家大少爺,待人接物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完美。彷彿從前那個抱著她,溫柔地喊她葭葭的男人是另一個人。
賀白葭一瞬間如鯁在喉。她還想爭取一下,開口就要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陸之恆,你愣著做什麼?該走啦!”
橫插進來的女聲打斷了賀白葭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她音色清亮,和陸之恆說話時的語氣自信又驕縱,像是篤定了陸之恆會縱容她、慣著她的小脾氣。
賀白葭呆住了。
“好好好,知道了大小姐。我馬上來。”電話那頭,陸之恆溫柔寵溺的語氣是她最熟悉的,可是這次,不是對她說。
而後,像是做賊心虛,陸之恆壓低了音量,跟電話那端的前女友說道:“抱歉,我還有事,先掛了。”
說完,也沒等賀白葭反應,掛斷了電話。
寢室里響起室友們的歡聲笑語,接近年關,洗手間的窗外有人在放煙花,五顏六色的煙花在天際炸開,如夏花般絢爛。
賀白葭就這麼傻傻地握著手機,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忙音。
她無比確定,她徹底失去陸之恆了。
那個在雪夜裡手捧鮮花向她告白,抱著她說要愛她一輩子的少年再也不會回來了。茫茫然,回過頭,原來她還是孤身一人,形影相弔,可憐又可悲。
帶著某種近乎反叛的恨意,賀白葭遞交了休學申請,找了個離霧江市很遠的城市,一邊打工一邊養胎。
她恨陸之恆,也恨那個不知姓名的女人,所以她要用生下陸之恆的孩子這種方式來報復他。如此恩愛的一對佳侶,未婚夫卻和別的女人有一個孩子,他們會覺得很膈應吧?陸之恆恐怕也沒想到,他記憶里乖乖女一樣文靜內斂的前女友,會背著他偷偷生下他們的孩子。
懷孕的過程極其痛苦。沒有人教過賀白葭該如何料理孕婦,她白天在餐館洗盤子,晚上卻還要點著燈,在狹窄的地下室忍受因為孕肚而酸脹的腿腳。
恨意是她活下去的支柱。
幾個月後,她在異鄉生下一個男嬰。她給他取名賀流川。原因無他,熱戀時陸之恆曾和她討論過,等以後他們有了孩子要叫什麼名字,當時他們想好的,如果生的是個男孩就叫流川,女孩就叫湫湫。
抱著尚在襁褓的孩子,她回到了霧江市。
學校不知是怎麼知道她懷孕的事的,竟然以抹黑學校形象為由將她開除了學籍。賀白葭很憤怒,衝進校長辦公室質問原因,最後卻得到了校長意味深長的回復。
校長說:“妄想偷偷生下陸家的後代爬上高枝?你太天真了。私自生下的孩子不會得到他們的承認,他們想整垮你,易如反掌。”
她以為是陸之恆的未婚妻使手段整她,後來才知道,害她被開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之恆。
畢業后,陸之恆入職了家族企業,這一年來,他已經在公司混得有聲有色,備受公司股東和家族長輩的信任。
他和虞氏的千金虞嘉欣,預計在年底結婚。
怕她和孩子的出現會影響兩家聯姻,陸之恆出面讓學校開除了她。他私下約了賀白葭,許久不見,當初情濃意厚的一對有情人,現在卻只剩陌生和算計。
沒有過問和孩子有關的任何事,陸之恆拿出一筆錢,讓賀白葭帶著孩子離開霧江市,併發誓永遠不會回來。
賀白葭冷笑,看著眼前道貌岸然的曾經愛人,轉頭離去。
她沒有接受陸之恆提出的條件,可陸家在霧江權勢滔天,她和孩子根本難以生存。她剛找到一個願意收留她工作的地方,陸之恆就會派人威逼利誘老闆,將她趕走。偌大一個霧江市,她竟找不到一個容身之所。
她恨陸之恆的自私自利、翻臉無情,可越到後頭,她漸漸麻木,甚至在再見到陸之恆時,她選擇低下頭顱,跪在地上求陸之恆放他們母子倆一條生路。可陸之恆沒有,他西裝革履,渾身貴氣,冷眼旁觀她的醜態。
他說:“賀白葭,你真蠢。”
試圖用孩子捆住他,簡直是痴人說夢。
再之後,陸之恆和虞嘉欣結婚,幾年後,他們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叫陸向野,女兒叫陸湫湫。
而賀白葭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病逝了。
無人知曉,無人在意,無人問津。就這樣無聲地結束了她痛苦的一生。
賀流川在母親死後的第二年,被送進了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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