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魚已經兩日未回猗蘭宮了,住在東宮的月泉閣中哪裡也不允去,高閣華奢,有百花清泉圍簇,無一處不是美的,可她卻只想快些離開。
天愈發熱了,宮人入來添了幾次冰,縈的滿室清涼。唯一能同她說話的是魏忻,東宮屬官千百個,寒門出身的他官階並不算高,但能出太子左右,也算是心腹之臣。
“公主不喜此處”popo推文他溫和地看著趴在桌畔的少女,關切的聲音依舊是恭敬的。
桌台上放著一小盆的珍珠樹,嘉魚懨懨地用手指撥著飽滿的花枝,這是前日太子讓人捧來給她的,大抵是弄哭她的賠償,抬頭看向魏忻時,身後結成長辮的烏黑髮尾帶著珠珞搖曳。
“喜歡的吧。”
不過她更喜歡猗蘭宮中,那個冬寒夏悶的寢殿,那裡是她的家,那裡有哥哥,也只有那裡才是安全的。
“魏忻,她們說你家中甚貧,有多貧會一日吃不到兩膳,會沒有衣裳穿么”
她喚了他的名字,那當真是世間最好聽的聲音,沒有鄙夷,沒有厭惡,讓他一直鞠著的腰都自然了些許,他想起了早敗式微的家族,想起了連普通農戶都不如的家,通身最貴重的只有祖宗留下的這一個姓氏,讓他得以科考,得以入宮,現在又得以……遇見她。
“會,缺衣少食倒也無礙,難的是連束脩也拿不出,常被夫子逐之,那時且年幼,母親便帶著臣日日去跪在幾位夫子家門外,終是有人發了善心。”
嘉魚聽的入神,不由道:“你母親真好。”
魏忻默然垂首,這宮中誰都知道十年前冠寵六宮的容貴妃是被皇帝賜下的白綾,生生勒死在了猗蘭宮,留下的一雙子女,一個八歲,一個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