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書這才是真慌了,沒想到蕭嘉魚是直接抽走了他們藏好的底牌,這男童乃是先帝長兄太子蕭恪宣之孫,當初先帝宮變幾乎殺光了兄弟,卻並未太絕的留下了幾家后眷,如今皇室是再找不出直系皇子了,他們便只能從旁系找個關係近的來,年紀小小的傀儡皇帝與手腕強勢的女帝,他們當然要選個利於自己的。
衝天的火光,甲衛刀劍鋒利,金盔上流溢著冷芒。小孩子不禁嚇,哭的撕心裂肺要回家,偌大的猗蘭宮儘是他的哭聲回蕩,遠蓋過了蕭明鋮的咳嗽聲。
“女子若不堪為帝,大人又可堪其位?本宮近來可是收了不少的御史上奏,上面儘是周尚書的豐功偉績,便勞煩沈相好好替你數一數可好。”
哪裡還由得周櫟說不好,眼看著沈蘭卿展開了手中奏章,才念出第一條圈地霸宅,周尚書就怒的鬍子翹了,往後的罪名是一個重過一個,這些年他做的事情被如數家珍般的倒出來,單是其中一個都夠抄家砍頭之罪了,等到沈蘭卿念到第十罪時,他顫了許久的老腿終是服軟的跪了下去。
倒是隨著他而來的人中,有人不忿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公主乃女子就不該為帝,自古陰陽有論,男子為尊,牝J司晨,亂政才是大禍!”
他這吼的聲音之大,嚇的小孩也沒了哭聲,這次嘉魚倒不在問眾人之意,直接側身抽了謝玉侯的長刀,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雙手握住環柄便抬起重重砍了下去。
嗡——一瞬間的驚呼后,便是死寂。
熱血濺在了嘉魚雪白的臉上,仙姿玉貌如同落了紅梅,美的絢麗瘮人,她卻只是握著滴答血珠的長刀,看著滾落在眾人腳下的人頭,絲毫不怕的笑道:“憑何身為女子就不該為帝了?便是自古有論,本宮偏就要做第一人。”ℛòuℛòuwu8.ℂòм()
坐在殿門前的蕭明鋮皺眉,起身想要走下去,卻又見嘉魚走了過來。
然後一臉菜色的周尚書就感覺脖子一涼,那方才砍落一人頭的長刀,竟然直接架到了他的頸上,未曾凝固的血順著皮膚滑入衣襟,鋒利的刀刃似乎已經切開了他的肉,疼的他立刻揚聲急道:“長公主所言甚是!”
餘光里,少女比血還紅的鳳凰裙擺走到了他的前方來,架在頸間的長刀就那樣慢慢的割著皮肉轉了一圈,再沒有比這更恐怖的時候了,他甚至看著刀刃上的鮮血滴落,不知是他的還是旁人的。
嘉魚靜靜的看著他,又抬眸看向眾人,隨著三部尚書前來的人自然驚懼不已,無不感覺那刀就像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一樣,轉眼就能讓他們人頭落地。
擁立傀儡小皇帝的心思就此瓦解,一人跪下,後面緊接著便是三三兩兩的都再度跪下了……
嘉魚很不喜歡殺人的感覺,由著魏忻擰了溫熱的巾帕替她小心擦拭臉上的血跡,滿殿的明光熠熠,微闔的長睫似蝶翼般輕動,魏忻就跪在軟榻前,溫聲問到。
“該殺之人,公主並未做錯。”
睜開眼睛,嘉魚就笑了,雪嫩的長指摩挲著一塊碧玉環道:“我也覺得並未做錯,你可知我有多喜歡他們害怕我的樣子,每個人都在害怕我的刀,這感覺真好。”
他一如既往的告訴她,錯的永遠是別人。
而現在的她,再不是那個蹲在猗蘭宮外被人拋棄無人要的可憐小公主了,她再也不用哭,再也不用怕,再也不用像螻蟻般任人傷害,像物件一樣由著他們爭奪。
魏忻就這樣望著她,赤金瓔珞圈下的肌膚賽雪,潤澤的光比那年她給他的那把珍珠還美,他也覺得很好,受盡苦難的小公主如今還能再開心的笑。
她就要成為皇帝了,她的美色不再是負擔,往後怕她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最近我總是夢到以前的自己,沒用的哭個不停,哥哥、太子、皇叔……他們都不在,我卻還是怕的很,那裡像墳墓一般,又黑又冷,怎麼都出不來。”
聽她這樣說,魏忻放下了手中的巾帕,溫暖清潤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那都只是夢罷了,總是會醒的,莫怕。”夢不可怕,怕的是她又念起真正躺在棺槨里的那個人而心傷。
“你說的是,活人的夢總是要醒的。”
嘉魚低聲呢喃著,她的夢醒了,蕭明鋮的夢也算是醒了,他這次主動禪位倒是出乎預料,不過也好在他是選擇了這條路。這一次嘉魚給了臣子們機會,同樣也是給蕭明鋮最後的機會,本是打算他若還想做皇帝,便將剩下的一副毒藥再餵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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