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胚(1V1,雙C) - 番外六:遺憾與完滿

這天夜裡,李言崢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站在林間小道上,兩邊種滿了高大的櫻花樹,粉白花瓣盛放在枝頭,偶有一陣微風吹過,立刻落下漫天花雨,美不勝收。
冥冥中似有神靈指引,他向前方邁動腳步。
拐過第一個轉角,視野中出現一個穿著粉紅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女孩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粉雕玉琢,細軟的長發在頭頂盤成兩個包包頭,一雙杏眼大大的,含著淚水,卻拚命忍著不掉下來。
李言崢若有所覺,一步步走近她,半蹲下身子,柔聲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有些害怕,往後退了半步,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判斷出他好像沒有什麼惡意,這才細聲細氣回答:“我叫段瑤。”
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鼓起勇氣向他求助:“大哥哥,我和爸爸媽媽過來參加櫻花節,不小心走散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嗎?”
一聲奶聲奶氣的“大哥哥”,幾乎叫酥了李言崢的骨頭。
已經知道這是在夢裡,貪婪地望著段瑤小時候的模樣,他的聲音越發溫柔:“好,哥哥送你回去。”
然而,他故意繞開了段瑤描述的地點,向著相反的地方而去。
不多時,走到人流聚集之處,道路的兩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攤位,有賣玩具的,也有賣各式各樣小吃的。
段瑤人小腿短,跟得吃力,弱弱地道:“大哥哥,我的腳好痛,走不動了……”
這話正中李言崢下懷。
他假模假式地和她商量:“這可怎麼辦?要不……哥哥抱你?”
見她有些猶豫,他再接再厲:“哥哥抱著你可以走得快一點,這樣就能早點找到你家人,你說對不對?”
段瑤不疑有他,對他伸出白白軟軟的一雙手。
把嬌小的女童毫不費力抱在手中,李言崢繼續誘哄她:“瑤瑤,摟著哥哥的脖子好不好?哥哥怕抱不穩,把你摔下去。”
段瑤依賴地摟住他,乖巧道:“大哥哥你人真好。”
李言崢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極致:“那你親哥哥一下好不好?”
段瑤迷茫地看向他,面露疑惑:“可是……爸爸說不能隨便和別人親親……”
李言崢一本正經:“你爸爸說的沒錯,嘴唇是不可以隨便親的,但臉可以。”說著,已經把稜角分明的側臉湊了過去。
女孩子遲疑著,蜻蜓點水地蹭了蹭他的臉。
李言崢陰謀得逞,滿意地笑了:“瑤瑤真乖。”
看見女孩子的目光被五顏六色的糖果吸引,他問:“瑤瑤想吃嗎?”
說著,已經走到攤位旁邊,拿起一個小兔子形狀的棒棒糖。
段瑤克制著期盼,紅著臉搖頭拒絕:“我……我沒帶錢……”
她這副模樣,和長大后害羞的樣子,如出一轍。
李言崢看得心頭一熱,笑道:“沒關係,哥哥給你買。”然後將手探進口袋裡,臉色僵了僵。
他也沒帶錢。
最終,攤位老闆看段瑤可愛,慷慨地把糖果送給了她。
伸出粉嫩的舌頭,心滿意足地舔著棒棒糖,段瑤和這位好心的大哥哥漸漸熟悉起來:“大哥哥,我們還有多久才到啊?我記得我剛才沒走這麼遠的。”
李言崢裝傻:“唔,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也有點迷路了。”
段瑤有些著急,又不好催促他,只能善解人意地道:“沒關係,大哥哥,我們一起慢慢找。”
天色漸晚,人群逐漸散去。
李言崢終於開始帶著她往正確的方向走。
偷得這半日歡愉,已經足夠。
即使知道這只是個夢,他也不願讓她孤身一人處於危險之中。
“瑤瑤,幾年之後,你會遇見你的另一半,你們或許會短暫分離,但我希望你能記住,到最後,總會團聚。”他開始說她聽不懂的話。
段瑤懵懵懂懂問他:“為什麼要分離啊?”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喜歡就應該在一起,不喜歡才會分開。
李言崢心間酸澀,強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因為那個人太弱小,以當時的力量,保護不了最心愛的人。”這件事,是他畢生的遺憾。
段瑤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又高興起來:“總而言之,只要最後可以在一起,已經很好啦!”就像童話里說的,王子和公主歷盡千辛萬苦,最後總會過上美滿的生活。
遠遠看見一對焦急的夫婦迎過來,李言崢把段瑤放回地上,然後再度蹲下,神色認真:“瑤瑤,比起這個,我更希望你記得,沒有任何人,值得你糟蹋自己的健康。即使在很漫長的歲月里,只有你一個人,即使那樣的日子特別難熬,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重新在一起之後,段瑤的身體,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多年鬱結於心,依賴安眠藥物成癮,氣血不足,痛經宮寒,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這也導致了他現在,已經把幫她調理身子,當成了比奮鬥事業更加重要的事。
這段話,小小的段瑤一點也沒聽懂。
對著他禮貌地揮手道別,她投入了父母的懷抱。
眼前這溫馨和睦的一家,和櫻花爛漫的背景,漸漸變得模糊,終成一片昏暗。
李言崢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去摸身邊,卻摸了個空。
他騰的一下坐起身來,心慌難抑地大喊:“瑤瑤!瑤瑤!”
穿著男式襯衣的段瑤聞聲跑進來:“哥哥,我在這裡。”
李言崢猛地鬆了一口氣,赤著腳踩到地上,撲過去抱緊她,問:“你在幹什麼?”
“我……”貼著男人赤裸胸膛的臉忽然有些紅,“我想給你做早飯,可是……雞蛋好像被我煎糊了……”
她努力了,真的。
李言崢抬手去解她嚴嚴實實扣到領間的紐扣:“我不吃雞蛋,只想吃你……”
又誇獎她:“穿成這樣,可真好看……”
段瑤的臉越發滾燙,忙不迭地往後退,毫無威脅力地瞪他,跺了跺腳:“哥哥!”
“哎!”李言崢響亮答應,又貼過去,把她凌空抱起,往床邊走。
沉進她身體里的時候,他想,要不然找時間悄悄做個結紮手術吧。
他可捨不得讓她受生孩子那樣的苦。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如何小心謹慎都不為過,怎麼能冒踏進鬼門關的風險?
血脈什麼的,他並不看重。
能讓她長長久久同他在一起,直到暮雪白頭,已是想也不敢想的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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